他握住她的手說:“啊翊不求彆的,隻要……”
“我決定休了這不守婦道的女人!”熊囂剛淩厲的聲音突然把赫連翊的聲音掩蓋下去。
眾人的目光隨即落到她的身上。
跪在地上的熊囂剛站起來,慢步走過去盯著佟若雨冷聲說:“雖然她被拜為軍師出征,但是,不安於家室的女人,小侯不稀罕!她還跟彆的男人明張目膽同騎一匹馬,又歪風化!我……”
熊囂剛怒指佟若雨揚聲叱喝:“……休了她!”
“……”眾人不由得吃了一驚。
佟若雨稍稍陰下眼眸盯向她。
熊囂剛忙躲開她的鋒芒在心裡悶咕:‘你怪不得我手下先為強!你跟赫連翊私奔已經害我被取笑了整整三個月,現在赫連翊又可以來邀功,一定是橫刀奪愛來了!若被他以軍功把妻子奪去,這個‘奪妻之恨’,恐怕又被天下臣民取笑幾年了!”
熊囂剛悶悶地吐了一口氣,本以為把佟若雨娶過門就有人為自己分擔一份寂寞。
可是,從迎娶她那一日起,臉皮就一天天被她剝去,搶親、私奔、奪妻,丟臉的事情絡繹不絕而來。
真是倒黴透頂!
既然不是自己的東西,還是趕緊還給赫連翊吧,免得再被他們弄得兩邊不是人。
他們丟臉總比自己丟臉好。
赫連禎沉下臉滿帶不悅盯了一眼熊囂剛。
雖然他恨不得熊囂剛馬上休了她,但是,他不允許任何人羞辱他們。
佟若雨扭頭看向赫連翊輕彎嘴角淡笑說:“王爺,小侯爺的氣量比我們想象中要大。”
“……”熊囂剛嘖了嘖舌忽感背後一涼,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赫連翊輕挽佟若雨的腰睨向熊囂剛戲謔道:“嗯,小侯爺幾經被人搶親、新婦私奔、本王奪妻,還能厚顏無恥地站在這裡叫囂,氣量的確不少。”
“你……”熊囂剛才剛吐出一個字來。
佟若雨緊接著說:“小侯爺呀小侯爺,當日你不敢拒絕流沙嫁給你,又不敢阻撓我奔赴戰場,現在我跟王爺凱旋歸來是該共諧連理了,你又迫不及待把妻子拱手相讓,你果真是個窩囊廢!”
“……們!”熊囂剛盯著他倆咬牙切齒補充一個字。
佟若雨又掃看眾人一臉深沉教誨說道:“小侯爺自持貌美,以為能蠱惑天下所有女子,所以一直孤傲自賞,視女人為草芥。流沙就是看不慣她這妖孽的作風,所以大費周折給她一個教訓。你們都看見了,像她這種人……”
佟若雨驟然怒指熊囂剛傲然凜冽張聲道:“萬萬嫁不得!”
赫連翊一臉深情凝視這佟若雨溫婉說道:“為了天下待字閨中女子的幸福,委屈你了。”
佟若雨伏到他懷裡,對上他邪魅而滿帶愛溺的目光盈盈笑說:“不管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付出多大的代價,隻要能造福萬民,為民除害,流沙都在所不惜。”
“……”四下眾人禁不住抹了一把冷汗。
這分明是一樁醜事,卻被她說得如此正氣凜然。
他們雖然不知道個中緣由,也不知道誰是誰非,但有三點他們是銘記於心的。
這個叫“流沙”的萬萬娶不得。
這個叫熊囂剛的也是萬萬嫁不得。
至於赫連翊,還是避之則吉吧。
“……”熊囂剛想死的心都來了,怎麼偏就遇上這對不知廉恥的家夥!
明張目膽地把自己的醜事撇得一乾二淨!
佟若雨流轉鋒芒盯了一眼熊囂剛——你要損我和赫連翊,我當然不會讓你置身事外,丟臉就一起丟吧,反正,決定了私奔,就知道不會有好名聲。
“咳!”赫連禎咳了一聲示意提醒。
眾人一下子回過神來。
赫連禎又看向赫連翊淡若說道:“翊弟,進宮拜見陛下吧。”
“嗯。”赫連翊仍緊牽著佟若雨的手走去。
他走到赫連禎身旁,緊接問道:“禎哥,朝中形勢如何?”
赫連禎暗下眸色小聲低念:“暫算穩妥,幸虧童思伽來得湊合,才免了議和一事,現在禁宮的侍衛我全交由他管理,尚能保住皇宮安穩,不至於被韓之演全部控製。但他謀反的野心越發昭顯,若再過些日子,恐怕……”
赫連翊突然抓住他的手肘。
赫連禎迷惑地看了看他,警惕四周的情況。
赫連翊勾起一抹冷厲的邪魅笑弧低囔:“既然他按耐不住了,我們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禎哥,在婚宴上,啊翊給你一份厚禮。”
赫連禎納悶扭頭看向他問:“不是我給你送禮嗎?”
赫連翊笑意優雅說道:“我有她陪著就夠了,不需要任何禮物。”
皇宮
赫連翊牽著佟若雨的手,在眾人注視的目光走上大殿。
他流轉目光看向站在群臣之首的韓之演,桃花深眸裡縈繞著鬥誌盎然的厲色。
龍椅上的老皇帝眯起眼睛暗暗盯了一眼他倆,眼裡流過一絲複雜的鋒芒。
他又滿帶歡喜笑說:“啊翊,你不負眾望驅逐敵軍,為我們龍胥國立下大功,你想要什麼,朕賞給你!”
赫連翊單膝跪下拱手說道:“回陛下,臣想要一個轟動全國的婚禮!”
“……”老皇帝愣了一下迷惑看向他。
赫連翊握住佟若雨的手,神情激昂地看向老皇帝說:“陛下,臣與流沙多次出生入死,共曆患難,兩情相悅,早已相生相許。望陛下賜婚,讓全國臣民為我們祝福!”
“嗬!”其中一個大臣冷哼一聲說道,“翊王,隻有陛下跟皇後大婚才能普天同慶,你現在此舉,是要取而代之嗎?”
赫連翊站起來睨向他不以為然說道:“你沒聽到本王請求陛下賜婚嗎?賜者,君為上,臣為下。普天同慶隻是陛下賞賜給功臣的殊榮,是陛下愛及臣民之舉,何來‘取而代之’之說?”
老皇帝連忙點點頭說:“嗯,翊王說得對,隻有心中明白君上臣下,朕賞賜什麼都是理所當然。”
他又把目光落到佟若雨身上說:“流沙又屢次立功,此次平賊有功,該賞。你們的婚宴要怎麼辦,就怎麼辦。”
赫連翊歡喜笑了笑,看向老皇帝說:“陛下,流沙是天下第一舞魁,臣希望,在我們成親當日,整座瞿京城,不管男女老幼,一同起舞祝賀。”
“好!這個好!”老皇帝忙笑說,“好久沒有這麼大的盛事了,就依你所言,天下臣民一同起舞祝賀!”
赫連翊單膝跪下來拱手說道:“多謝陛下恩典!”
佟若雨低眸淺笑,再把目光落到韓之演身上說:“陛下,流沙希望由胤國公為我倆安排婚宴事宜。”
“……”眾大臣不由得吃了一驚。
雖然知道這兩人一向喜歡在老虎頭上叮虱子,但是要韓之演為他們籌辦婚事,這是何等囂張!
“胤國公,”佟若雨滿帶挑釁睨向韓之演,似笑非笑若有意味問道,“陛下說要普天同慶,你應該不會拒絕吧?我和翊王都很期待你的祝福。”
韓之演冷厲低笑說:“沒問題,隻是不知道你們是否承受得起罷了。”
佟若雨離開大殿沿著宮牆走去。
赫連雲嘯緊追在後麵低喊:“哎,你沒聽見我在喊你嗎?”
佟若雨止了止腳步,她轉過身來突然雙膝跪下去。
赫連雲嘯吃了一驚,忙攙扶著她急切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佟若雨輕眨眼眸理所當然說道:“若不是得你暗地運送糧草,恐怕我們早就餓死在戰場上了,這一跪,是我代三十多萬將士感激你的。”
赫連雲嘯側過身去淡若說道:“你們拿性命去拚搏,如果我連運送糧草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就真的愧對天地、愧為人、愧對你了。你根本無須對我感激。”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啊。”佟若雨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運送糧草對你來說是小事,但對我們來說,卻是攸關生死的大事。”
“哦,我懂了。”赫連雲嘯恍然大悟睨向她說道,“你這一跪不是感激我,而是警告我做事不能吊兒郎當、馬虎潦草是不是?”
佟若雨側過身去輕抿嘴角笑笑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雲世子的慧根又開竅了不少。”
赫連雲嘯氣急敗壞瞪了她一眼,怪不得熊囂剛被她氣到吐血,這張嘴皮子,的確可惡。
沉默了一陣子,佟若雨又扭頭看向他試探問道:“你……當日為何奪赫連翊的兵權?為何打壓他?你不是害他而是幫他?”
赫連雲嘯轉過眼眸來,似笑非笑凝視著她。
佟若雨輕彎嘴角淡若笑說:“當日赫連翊正處於高峰,你一手把他拉下來,為的就是保他性命?”
赫連雲嘯勾起一抹深沉的笑弧,向前走了兩步,仰望天空淡笑說:“我與他都是臣子,在皇恩庇護下大起大落才是我們的命數,若一直風山水起,難免遭人嫉妒、君主猜疑。”
佟若雨走到他身旁說:“可你這樣做,隨時會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赫連雲嘯低眸不以為然搖頭笑笑說:“這有什麼的,大不了貶為庶人,又過從前醉生夢死的生活,又或者,一刀下來,從此遠離紅塵。”
佟若雨微微歎氣,手心又突然被握緊了,她愕然愣了一下扭頭看去。
“我最在乎的……”赫連雲嘯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前喃喃低念,“……我是否在你的心占據一席之位。”
“你放手……”佟若雨撅起眉頭不悅甩開他的手,卻被他一手箍住下腰摟入懷中。
她鼓起怒目淩厲責備:“赫連雲嘯你……”
赫連雲嘯再緊擁她一點說道:“我不奢望你將我等同於赫連翊的位置,除了他,你能想到的人就是我,這已經足夠。”
“滾開!”佟若雨甩了他一個巴掌退開來淩厲叱喝。
瞧見他黯然神傷的樣子,她愣了愣隨即抽出鞭子冷聲道:“我不管你幫了我們多少,隻要敢打我的主意,找死。”
赫連雲嘯淡若笑說:“你放心,我不求當你的男人,隻求當你的知己,我隻希望……”
他又側過臉去說:“在你心裡,我不再是那個無用的紈絝子弟,僅僅占有一個位置罷了,朋友最高的位置。”
佟若雨擰緊眉心問道:“你何苦為了我……”
“不僅僅是為了你。”赫連雲嘯搖搖頭說。
佟若雨愣眨眼眸看向他。
赫連雲嘯轉過眼眸來懇切說道:“第一次看到你的狼旋劍舞,我發誓,要保護你、得到你。第二次看見你的翎雀舞,我知道,隻有赫連翊才配得上你,所以,除了保護你,我更要保護他。”
佟若雨愣眨眼眸,說不上話來。
赫連雲嘯側過身去向前走了兩步說:“你問我為何幫你,因為我要得到的東西很多,第一,我要得到你的認同;第二,我要得到赫連翊的崇敬;第三,我要得到能保護我在乎的人的能力。”
赫連雲嘯又轉過身來凝視著她的臉龐說:“在感情上,赫連翊早就占據主位,我知道自己逼進一步,隻會失去更多東西。所以隻好選擇退一步……”
他輕撫著她呆愣的臉龐微笑說道:“至少我能得到你忠貞的友誼,和赫連翊不言而喻的手足之情,這兩樣東西,都是我赫連雲嘯彌足珍貴的東西,我願意拿一輩子去交換。”
佟若雨察覺到他斜睨的鋒芒。
她稍稍流轉眼眸往前方暗地看了一眼,這才明白了他的暗喻。
原來這番話他不是說給她聽的,而是說給躲在牆後的赫連禎聽的。
他是要勸誡赫連禎不要再對她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