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雲嘯看著兩個往死裡對決的人,退到赫連翊身邊推了他一把低念:“喂,你真的讓她一個人跟這狗賊對決,她懷有身孕,萬一……”
話音未落,就看見韓之演一劍往她的脖子抹去。
眾人驟然吃了一口寒氣。
赫連翊和赫連禎不約而同邁出半步,卻都被童思伽給摁了下去。
他倆踉蹌倒退一步,就看到童思伽拔刀過去。
還沒看清楚三人的錯步移位,就看見韓之演手中的劍拋了起來刺到龍椅上方的牌匾上。
“咯囉!”
聽見脖子扭斷的聲音,韓之演的目光還驚征著。
佟若雨擦步到了他的前方,手中的鞭子還緊勒著韓之演的脖子。
在他後方的童思伽已經把手上的金威大刀反手從後插進他的身體。
大殿裡的佟家軍看見眸光寒戾的童思伽,驟然吃了一驚,似乎看到複活的佟振邦似的。
佟若雨鬆開手中的鞭子,向前跌了一步。
“若雨……”赫連翊忙上前一步抱穩她。
佟若雨伏到他懷裡輕聲低念:“給我換一根鞭子,我要告彆過去。”
赫連翊抹了抹她額上淋漓的大汗,溫婉道:“嗯。”
童思伽聽到“若雨”兩個字,眼底的寒厲之色瞬間消散,轉而換上欣慰的亮色,隨即把插在韓之演身上的大刀拔出來。
“砰!”韓之演倒在地上的時候,殿上的牌匾也跟著掉了下來。
藏在牌匾上邊的三道聖旨也跟著掉了下來。
眾人微吃一驚扭頭看去。
赫連禎輕蹙眉心走上前去。
佟若雨想起老皇帝臨終的話,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太子!”佟若雨激動扭頭喊了聲。
赫連禎愣了一下扭頭看去。
佟若雨忙轉過身來說:“還是讓我上去瞧瞧吧。”
“上邊危險,還是讓我自己去吧。”赫連禎淡若說道,直接沿著階梯上走去。
佟若雨急了一下,連忙跑過去攔截在他跟前說:“陛下留了三道聖旨在這裡,必須得由我來宣讀!”
殿上的人都微吃一驚。
赫連禎迷惑問道:“為什麼?”
“因為……”佟若雨嘖了嘖舌,再沈靜說道,“陛下駕崩的時候,隻有我在他身邊,這是他叮囑我的。”
沒等赫連禎反應,她就迫不及待跑上去撿起跌在地上的聖旨。
其中攤開的一份聖旨果然是要把皇位傳給赫連翊,她心頭微怯忙把聖旨卷起來。
“父皇的聖旨說什麼?”赫連禎試探問道。
佟若雨輕扯嘴角笑了笑,緊抱著懷中的兩道聖旨然後把其中一份聖旨交給他說:“當然是把皇位傳給太子你。”
赫連禎沒有接過聖旨說道:“不是由你來宣讀嗎?”
赫連翊隨即慢步走上來笑說:“還是讓我幫你拿著吧,彆手忙腳亂的。”
“不,”她把手中的聖旨塞給赫連翊說,“你代我宣讀吧,至於其他的兩份,就由我宣讀。”
赫連禎一手奪過赫連翊手中的聖旨塞回她的手裡責備:“由你宣讀就由你宣讀,陛下的話就是聖旨!”
“吖……”佟若雨踉蹌倒退一步,捧在懷中的兩份聖旨拋了出來,聖旨攤開鋪在階梯間。
“當心。”赫連翊忙扶穩她。
眾人不約而同向攤開的聖旨看去。
站得近的童思伽和士兵都看真切了,一封是佟振邦和佟家軍昭雪的聖旨,一封是要把皇位傳給赫連翊的聖旨,他們驟然吃了一驚。
佟若雨急急走下去。
赫連禎忙摁住她,自個走下去把聖旨撿起來,看見聖旨上“赫連翊”三個字,腦袋微轟。
“陛下……隻是未雨綢繆罷了。”佟若雨小心翼翼低念。
赫連翊驚怔了一下,忙拿過赫連禎手裡的聖旨,苦澀笑說:“禎哥,這個不算數。”
赫連禎冷睨向他說道:“陛下親筆所書,有玉璽蓋章,怎能不算數?”
“禎哥不是好好的嗎?你馬上就要繼承大統了。”赫連翊道了句,迫不及待把手中的聖旨撕成兩半。
“翊弟,”赫連禎冷冷低念,“擅自銷毀聖旨是死罪。”
赫連翊怔了一下忙單膝跪下來說道:“請太子……陛下贖罪!”
殿上的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沉默不語,生怕再一次大禍臨頭。
佟若雨忐忑不安地握了握拳頭。
她正欲說話,赫連禎旋即彎身把赫連翊扶起來說:“這次你平賊有功,功過相抵,待我登基之日,就不嘉獎你了。”
赫連翊鬆了一口氣微笑說:“謝禎哥!”
三日後
赫連悠輕快跑到房間裡瞄了瞄正在編繩結的佟若雨,她溜過去捂住她的眼睛笑問:“三嫂,猜猜我是誰!”
“傻瓜,能喊我作三嫂的還有誰呀?”佟若雨淡若笑道。
“不好玩。”赫連悠努了努嘴,細細擺弄案幾上的飾物問道,“今天新帝登基,你怎麼不到宮裡湊熱鬨?我聽說,陛下已經恢複你原來的身份,還將嶼古城的冤屈昭告天下了。”
“這是應當的,”佟若雨眸光沈靜地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說,“這早就應該辦的事情,拖到今時今日,高興嘛,又好像沒有預想中的興奮。”
赫連悠又抱著她說:“都怪悠悠從前不懂事,讓你受委屈了。”
佟若雨淺淡笑了笑。
一會兒,她又試探問道:“珍格郡主呢?一直沒看到她。”
“她呀?”赫連悠回想了一下說,“自從上次搶親失敗後,她就一直躲起來不見人。你和三哥出征後,她就索性回老家去了,再也沒有回瞿京。”
“喔。”佟若雨悵然低念了聲,“都怪我讓她難受了。”
皇宮
赫連禎和赫連翊慢步到荷花池邊,他又扭頭看向赫連翊謹慎提醒:“翊弟,童思伽雖然是個人才,但你得提防著他一些。”
赫連翊愣眨眼眸問道:“為何?”
赫連禎睨向遠處說:“朕看他對若雨很不一般,看她的眼神尤其令人覺得詭異,說的話更加是曖.昧不清。上一次,若雨還為了他差點小產,妻子是你的,你最好小心一點,彆讓人有機可趁。”
“嗯。”赫連翊點頭輕聲。
想起那日他倆在大殿上的默契,他心裡就有多少莫名的醋意。
但他相信那人兒,至於童思伽嘛……是該提防些。
赫連禎淡笑說:“朕已經給你們擇了好日子,你們的婚事一拖再拖,不能再拖了。”
“多謝禎哥!”赫連翊激動拱手說道,一會兒,他又搖搖頭說,“多謝陛下!”
赫連禎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道:“隻有我兩的時候,還是喊我禎哥吧。”
翊王府
佟若雨來到大廳看了看坐在裡頭的童思伽。
她揮手讓下人退下去,然後坐下來冷聲問道:“翊王還沒回來,童將軍怎麼往這邊來呢?”
“小妹……”童思伽輕喊了聲。
“你喊誰呢?”佟若雨淡漠說道,“我哥哥在九年前就已經死了。”
她又睨向他冷厲說道:“而且,他叫佟欽瓊,不叫童思伽!”
童思伽輕聲說道:“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得到這個名字。”
佟若雨垂下冷眸不悅說道:“沒有。”
沉默了好一陣子,童思伽再輕聲說道:“十年前,我隨爹爹出征,救了一個覺族女子……後來,與她相愛。”
佟若雨微咬下唇沉默不語。
童思伽停頓了一陣子,再黯然說道:“爹爹不同意,百般拆散我們,後來……後來還當著我的麵親手殺了她。”
“……”佟若雨微吃一驚扭頭看向他。
遲疑了陣子,她又彆過臉去眼圈紅紅說:“所以你離家,至死不歸嗎?”
“不是不歸,而是沒有麵目歸去。”童思伽悵然說道。
佟若雨迷惑看向他。
他悵然吸了一口氣說:“爹爹說她是奸細,我不相信。在他親手殺了她之後,我就憤然離家。到了覺族,我要找證據,證明她不是奸細。結果……”
童思伽低下頭去,苦澀冷冷低笑自嘲。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揚起眼眸壓抑住眼底的淚水說:“後來才知道……我差點讓爹爹全軍覆沒了……小妹,我已經回不去了。”
“你懦夫!”佟若雨激動站起來,抹了抹眼角酸澀的淚水責備,“既然知錯了,道歉不就可以了嗎?既然不是爹爹的錯,為什麼要懲罰我們?”
“我在那邊輾轉了三年,回來嶼古城外麵,想到因我而陣亡的戰士,我就不敢回去了。”童思伽哽咽了一下黯然說道,“所以,我一直很努力,我想要乾出一番大事業,再回去見你們,我一直都有打探你們的消息,你們一直都好好的……卻不料……”
“你們好好的,你就能一直不管我們了嗎?你知道娘有多想你,爹爹有多自責?他們臨死都看不到你,你知道他們有多遺憾嗎?你……”她哭著哭著,淚水突然堵住了喉嚨說不上話來。
童思伽走上前去摟著她哽咽不語。
佟若雨捶了他幾圈哽咽哭喊:“你懦夫!你混賬!我恨你!我恨你!”
正好走來的熊囂剛和赫連翊看見此情此景,驟然吃了一驚,赫連翊心頭一怯忙快步上去。
“彆!”熊囂剛忙上去使勁拉住赫連翊,一個勁把他扯到一邊去。
到了偏院後,赫連翊一臉不悅甩開熊囂剛的手責備:“你把我扯到這裡做什麼?”
“你沒看見他倆有奸情嗎?”熊囂剛氣急敗壞說道。
赫連翊陰下眼眸瞪了她一眼,不悅說道:“彆胡說八道,否則本王撕了你的嘴!眼見未必為實,我要親自去問一下!”
“白癡!”熊囂剛淩厲說道,“你去問,他們就會如實告訴你,給綠帽子你戴嗎?”
赫連翊轉過頭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熊囂剛努了努嘴一臉神經兮兮說:“我都說了,那個童思伽圖謀不軌,你得提防著他。”
赫連翊冷冷一下笑,再雙手叉腰睨向她冷聲問道:“那你說說,他們都在我的地盤摟在一塊了,還怎樣提防呢?”
熊囂剛低想了一會兒,再揚起一個陰險的笑弧說:“今晚軍營不是開慶功宴嗎?我有一個好點子,讓這個童思伽永遠也不敢再覬覦彆的女人!”
“彆的女人?”赫連翊稍帶好奇地看著她問道,“他還gou引很多女人?”
熊囂剛忙側過身去努努嘴說:“他的女人你甭管,管好自己的女人就是了。”
入夜,軍營裡的士兵樂成一片,把酒對飲,儘興歡述,磬兒她們也來為他們起舞祝賀。
赫連翊獨在一旁喝悶酒,腦海裡不停交錯回響熊囂剛和赫連禎的話。
他倆擁抱的畫麵又一次一次晃過腦海,酒入愁腸愁越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