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囂剛雖然暫時還留在京城,但是她不喜歡應酬,所以,沒有到來。
雪兒隨赫連雲嘯來了,但是,赫連雲嘯到哪裡都帶著她,所以沒能跟她碰上麵。
佟若雨獨自坐在院中,看著三五成群在一旁閒聊的人,陪感惆悵。
現在的身份不一樣,翊王妃,要顧慮的事情似乎更加多了。
她不敢跟那些官家夫人走在一起,因為,她清楚自己的性子,耐不住,一旦遇到自己不高興的事情,肯定會爆發的。
她不明白赫連翊為什麼非過來不可,即使他不炫耀,她還是他的女人,他到底還是心裡不踏實嗎?
佟若雨抬眸看了看漸漸昏暗的天空黯然在心頭默念:“赫連翊,你還是很不安,還是擔心我會移情彆戀嗎?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完全放心?”
“翊王妃……”
她沒有招惹她們,她們還是自個過來了。
佟若雨站起來淺淡笑笑,聽著一些恭維的話,一些語帶諷刺的話。
她忍著,忍著,沒有說話。
因為赫連翊曾說,這是她成為翊王妃後第一次出席宴會,得謹慎些。
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翊王妃的身份謹慎些。
她喜歡跟舞坊的人在一起,因為她們坦然。
她喜歡留在軍營,那些都是她的哥們。
即使跟後宮那群妃嬪針鋒相對,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難過,至少她可以隨性而行,沒有任何顧忌。
很壓抑,很壓抑,她好想馬上逃離這個地方,突然發現,“翊王妃”這三個字特彆沉重,她不想要。
她想要自己的驕傲,但又怕那份桀驁不馴讓赫連翊丟臉了。
其中一個官家夫人帶著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上前來,微笑說:“翊王妃,你看著小荷如何?”
佟若雨淡若看了一眼,這姑娘五官清秀,順著眼,溫順可人,惹人憐愛。
“不錯。”佟若雨淡淡說道。
官家夫人忙笑道:“把她送給王妃你tiao教如何?”
佟若雨臉色稍沉,冷聲問道:“什麼意思?”
幾位官家夫人對看一眼,帶有幾分無可奈何說:“男人嘛,都是怕寂寞的,妻子懷孕了,就想著偷.腥。如其讓他到外頭找女人,倒不如自己找一個給他,即可以控製那女人,又顯得自己大度。”
佟若雨正想反駁什麼,但是,想起自己是翊王妃,忍了,不跟她們一般見識。
那官夫人又盈盈笑道:“這小荷很懂事,不爭榮chong,一定會好好侍候你們倆的。”
“不必了,還是留給你家相公吧,翊王不需要。”佟若雨冷聲說道。
另外一個人半帶戲謔道:“男人都喜歡三妻四妾,翊王妃是見過世麵的,舞坊呀、青.樓的,還不是給男人消遣的地方。”
佟若雨忍著怒氣,她知道她們在取笑自己曾靜當過舞姬,但是,那又如何,舞姬又如何?
儘管心裡這樣想,她卻還是不發作,任由她們說三道四,討厭,她很討厭這群虛偽的人。
主動把丈夫讓給彆人,她做不到。
若有一天赫連翊要納妾,她寧願自己死了。
“翊王妃,女人要大度,否則男人遲早會遠你而去,試問哪個男人不花心呢?”
“聽說,翊王從前就經常出入舞坊。”
“王妃呀,聽說你的孩子是在行軍的路上懷上了,翊王對你可好?”
“軍營裡頭那麼多男人,卻獨有翊王……”
“閉嘴!”佟若雨忍不住淩厲咆哮一聲。
眾官夫人瞅見她這個栗色,不由得在心裡打了一個寒顫。
“掌嘴。”佟若雨冷掃過去,沉聲道。
譏誚她,她忍了。
但是,扯到丈夫和孩子,她忍不了。
眾官夫人錯愕地看了她一眼。
其中一人冷哼說道:“翊王妃,我們隻是實話實說,說錯什麼,你憑什麼讓我們掌嘴?你現在可不是掌管後宮的流沙,這也不是後宮。而且,後宮是陛下的,不是翊王的。難不成,翊王真的想造反不成?”
佟若雨淡然低笑,浮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冷聲問道:“這裡除了我,還有哪位是王妃嗎?”
她們各自對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佟若雨輕邁兩步,冷聲道:“既然沒有,馬上給我跪下。”
聽著她陰柔的叱喝聲,她們不由得打了一寒戰,情不自禁撲通跪了下去。
儘管翊王的地位不如從前,但是,這夫妻二人還是不能小覷。
佟若雨邊邁步邊冷聲說道:“本王妃跟翊王的婚事乃先皇所賜,當今陛下特許的婚宴,你們一個個要翊王納妾,是忤逆先皇呢?還是藐視陛下?”
她們怔了怔連忙應聲:“臣婦不敢!”
佟若雨冷哼一聲,睨視過去沉聲道:“你們的丈夫見異思遷,終日左擁右抱,本王妃明白你們悲痛的心情。但是,若你們因為自己得不到幸福,而想強拆彆人的幸福,我佟若雨鄭重告訴你們,在我翊王妃這,沒門!”
“請王妃贖罪,臣婦知錯!”她們越發顫抖應聲。
“還有……”佟若雨沉沉道了兩個字,她們的心再一次顫抖了一下。
佟若雨冷峭嘴角,不屑道:“我原本以為你們出生名門,知書達理,卻沒想到,隻是一群沒有腦子的長舌婦。”
聽見這話,她們雖怒,但不敢反駁。
“三緘其口,沒聽說過嗎?”佟若雨邁步冷聲道,“今日議論王爺家事,明日議論皇帝家事,恐怕,一切危言聳聽的謠言,就出自你們這些無知婦孺的嘴裡。”
“……”她們心下一怔,忙仰起頭說,“沒有!臣婦不敢!”
“管住嘴巴這點操守都沒有,還不如一個舞姬,恐怕,你們的家業都敗在你們的嘴巴上。”佟若雨忿忿叱喝一聲,無意轉眸一看,卻看見赫連翊和眾官員就站在回廊處。
她心下一顫,指尖微動,怕自己張狂的行為讓赫連翊為難了。
官夫人順著佟若雨的目光看去,瞧見站在回廊處的赫連翊和官員,仿佛抓到救命草一樣,忙磕了一個求喊:“請王爺替臣婦說請,臣婦不是故意冒犯王妃!”
“允……”佟若雨看著赫連翊陰晴不定的臉,輕念了一個字,“笙”字卻怎麼也喊不出來,隻好換聲道,“王爺。”
赫連翊冷步從回廊走出來,官夫人嘴角竊笑等著他主持“公道”。
佟若雨看見他直徑向自己走來,且臉色陰沉得很,她蹙起眉心垂下眼眸,頓了一會兒,手卻被握緊了。
她愣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男人,他溫柔的笑如初,愛溺和歡喜絲毫不減。
“手怎麼這麼冷?”赫連翊關切詢問了句,再臉色一沉,寒目睨向跪在地上的人冷聲責備,“明知道王妃有孕在身,你們還惹她生氣,活得不耐煩呢?”
“……”她們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說不上話來,又各自暗暗尋自己的丈夫看去。
赫連翊再次沉聲冷道:“你們的話,本王與各位同僚都聽見了,既然知錯了,還不趕緊掌嘴。”
跪在地上的人委屈地對看一眼,看見自己的丈夫無動於衷,隻好動手掌刮自己的嘴巴。
赫連翊寒目一睨,朝回廊的官員盯去。
他們不約而同拱手說道:“下官教妻不嚴,請翊王恕罪!”
佟若雨扭頭看了看站在身旁的人。
她本以為他會責備自己不謹慎的,沒想到他還站到身邊來力挺自己,好溫暖,心頭像沾了蜜。
赫連翊恰好扭頭看向她,歡喜笑道:“翊王妃,就該是這樣的。”
佟若雨愣了一下,說不上話來。
“皇上駕到!”
院子外麵突然傳來吆喊聲。
隨後看見赫連禎被一群人簇擁著進來。
群臣連忙跪下來參拜:“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赫連禎道了句,先往赫連翊和佟若雨那看了一眼,再把目光落到那些臉是掌印的官夫人看了一眼說,“遠遠就聽見責備聲,這是怎麼回事?”
官夫人正欲開口說話,佟若雨淡若道:“幾位夫人出言不遜,臣婦教訓了她們一下下。”
赫連禎垂下眼眸睨視過去,冷聲責問:“如何出言不遜?”
官家夫人怔了怔,緊低著頭不敢說話。
赫連翊淡笑說:“禎哥……陛下,罷了,已經教訓過了,無須再追究。臣弟想,她們應該知道教訓,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臣婦知錯了。”管家夫人不約而同應聲道。
各位官員也忙上前說:“臣等日後也會好好管教妻兒。”
赫連翊再挽起佟若雨的手微笑說:“陛下,若雨身子不適,臣先行告退。”
赫連禎看了一眼佟若雨,稍作點頭沒有說話。
赫連翊扶著佟若雨的腰轉身走去。
“翊弟……”赫連禎突然輕喊了聲。
赫連翊止了止腳步,扭頭看向他。
赫連禎淡然笑道:“朕永遠是你的禎哥,下一次,彆忘了稱呼。”
赫連翊微微一笑,點頭離去。
出了丞相府,赫連翊緊扣著佟若雨的手沿著漆黑的大街走去。
佟若雨扭頭看向他問:“宴會還沒開始,為什麼這麼早離開?”
赫連翊垂下眼眸看向她微笑說:“我知道你不喜歡留在那裡,所以迫不及待帶你離開。”
“你知道我根本不想到這來。”佟若雨慍悶低念,“你為什麼還要把我帶過來,還把我擱在一旁。”
赫連翊仍緊扣著她的手心,淺淺低笑不語。
佟若雨扭頭看了看他嘴角噙著那抹壞笑,她忽地一笑,把頭挨在他肩上微笑說:“謝謝,我知道翊王妃該怎麼當了。”
赫連翊環住她的腰,歡喜道:“我說過了,我就喜歡你打著我的名號出去橫行霸道。若雨,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要為了我委屈自己。把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出來,不要讓‘翊王妃’這三個字成為你的負擔。”
佟若雨嗤笑一聲道:“我想學習如何當名媛淑女的,赫連翊,你故意帶壞我是不是?”
赫連翊笑了笑,再扭頭看向她戲笑:“我寧願跟你去‘打家劫舍’,也不要你跟著我去當搖尾乞憐的狗。你高興,我便高興。”
“誰打家劫舍?”佟若雨不爽地白了他一眼。
赫連翊緊扣她的手心微笑說:“你說我們裝給誰看,討好誰?何必為了彆人,讓自己難受?”
“那以後,我闖了禍,你可給我好好收拾。”佟若雨甜甜一笑。
是的,兩人本就是火裡來水裡去的人,何必壓抑自己的本性?
“彼此彼此。”赫連翊歡喜笑道。
佟若雨抿唇淺笑,再扭頭看了看他似笑非笑的輪廓。
她明白,今晚此舉,一來讓她拋開翊王妃的包袱,二來,他還想告訴赫連禎,他無心爭帝位,所以可以跟群臣的關係鬨僵了。
罷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有他相伴就好,何須介懷明日如何風雲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