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瑪走進裡麵,看了看正單手撐著側腦凝視著棋局在思忖的元睿擎。
她沉默了一陣子再輕聲問道:“找我來,何事?”
“坐。”元睿擎淡淡道了句,深沉的目光仍緊盯著棋局。
阿依瑪坐到案幾的另一邊淡若說道:“我不會下棋。”
“我知道。”元睿擎理所當然說道。
他把手中的黑子滑落棋盒裡邊,再揚起深沉而睿智的溫眸問道:“怎麼樣,想清楚了嗎?”
阿依瑪沒有看他,目光睨視前方說道:“早就想清楚了,也跟你說清楚了,我不會嫁給你的。”
“你真的如此厭惡我?”元睿擎不鹹不淡試探問道。
阿依瑪扭頭看向他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我來說,你隻是我的大哥哥,妹妹又怎能嫁給哥哥呢?”
元睿擎忽而把手伸過去,握住她微微發熱的手心。
沉默了良久,他再輕聲說道:“難道你寧願被元虎魃糟.蹋?你若真不喜歡我,我也不強迫你。你暫且嫁給我,隻要你不願意,我不會碰你,待元虎魃對你死心後,我再放了你。”
阿依瑪縮回手冷淡說道:“我不要,如果你們都逼迫我,我寧死。”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元睿擎收回手苦澀笑說。
沉默了一陣子,阿依瑪又扭頭看向他說:“你想要女人罷了,我給你物色了一個,長得十分好看,是男人見了都會喜歡。”
“是嗎?”元睿擎撥動著棋盤上的棋子興趣盎然說,“你挑的女人,我倒想見識一下。”
站在外邊的佟若雨心頭不由得咯噔顫跳了一下。
這個時候被他發現了,會是怎樣的局麵?
而且,赫連翊是遭了他的埋伏,現在會不會也在他手上?
如果兩個人都被他逮到了,那就隻有一個“輸”字可言了。
阿依瑪正想喊她,卻突然想起來不知道她的名字。
頓了一會兒,她才喊道:“進來吧。”
佟若雨忐忑不安握了握拳頭,繼而心跳加速邁著警惕的腳步挽起紗幔走進去。
看見元睿擎沒有抬頭,她又忙跪下去把頭壓得低低的。
阿依瑪看了看“戰戰兢兢”的她,然後轉向元睿擎解釋:“她長得漂亮,但是個啞巴,我知道你喜歡安靜,這個女人絕對沒有聒噪的聲音讓你煩心。”
“漂亮嗎?我怎麼覺得她醜極了?”元睿擎看也沒看她一眼,驟然連同棋子把整個棋盤推翻。
“啊!”被棋子打到腦袋上的佟若雨驚喊了聲,本能抱住腦袋向左邊伏倒下去,躲開砸下來的棋盤。
“……”阿依瑪驟然吃了一驚。
元睿擎冷冷拂袖轉身走去,留下一句冷厲低沉的話:“再漂亮又如何?我要的隻是你,不要拿這些庸脂俗粉敷愆我。”
馬車啷當在寂靜的大街前行。
佟若雨揉著差點沒被棋子砸傷的額頭,又禁不住陷入沉思。
在覺族,馬幾乎都是用做戰鬥的,隻有身份高貴的人才能坐馬車。
元睿擎特意讓阿克用馬車接送阿依瑪,足以彰顯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隻是……
她流轉眼眸偷偷看了看眼圈紅紅的阿依瑪。
這阿依瑪分明對元睿擎有情,為什麼要拒絕他呢?
阿依瑪察覺她的目光,隨即抽回思緒。
佟若雨苦澀一笑,又指了指她的眼睛再指了指馬車外麵,然後把兩隻大拇指並和在一起。
阿依瑪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又以為她真是個啞巴,所以少了一分警惕,而且自己也想找個人傾述心裡的苦楚。
她把雙腳放到座上,摟著雙膝黯然低念:“我想嫁給他,做夢都想嫁給他。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我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他。但是,我不甘心就這樣嫁給他。我希望他娶我隻是因為我是我,而不是因為我的身份。”
佟若雨納悶地眨了眨眼眸。
阿依瑪輕歎了一口氣說:“天女……人人都說我是覺族的天女,他雖然不相信天女之說,但他也想借此鞏固自己的地位,因為百姓相信有天女,龍胥國有天女!他娶我,隻是一個幌子,他從沒打算把心交給我!”
佟若雨看著她越發激動的樣子。
礙於自己不能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溝通,隻好由著她一直說下去。
阿依瑪揚起眼眸似乎回到了遙遠的過去,眼眸裡的愁傷又添了幾分。
他喃喃道:“從小,我一直陪在他身邊,雖然他備受欺淩,但是他從不屈服,他那麼聰明、那麼睿智,讓我隻能仰望著他。我以為,我可以一直陪著他。但是,他突然愛上了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素未謀麵的女人。”
佟若雨愣眨眼眸,心下多了一個疑惑——素未謀麵的女人?
這女人一定很厲害,否則怎麼可以讓一個男人還沒見到她就愛上她了?
那個女人才是元睿擎的軟肋嗎?
阿依瑪似是滿臉痛苦叨喃:“他是我們的拓主,怎麼可以愛上敵國的女人?”
佟若雨迷惑的思緒轉得更快,敵國?龍胥國嗎?
難道是元睿擎潛入龍胥國的時候,留下了風.流債?
但是,素未謀麵的敵國女子?
誰俘虜了這位城府極深的拓主柔情?
差不多到的時候,阿依瑪就讓阿克駕著馬車回去了.
她不想讓其他人看著她坐馬車回來,免得招來非議。
走了一段路,就聽見帳篷那邊不停傳來慘厲的求救聲.
佟若雨和阿依瑪眸色一緊加緊腳步跑回去。
放眼一看,驟然吃了一大驚,各處都是男的強行把這裡的彩女就地施暴。
“住手!”阿依瑪跑過去淩厲叱喝,“住手!你們這些走狗!我讓拓主殺了你們這群禽.獸!啊……”
一個官兵把她推倒在地上,盯著她輕蔑說道:“這些女人都是二宗主找來的,要怎麼處置,二宗主說了算!拓主也管不了……嗷……”
話音未落,他就被佟若雨手中的鞭子箍住了脖子,一下子,整個人拋了開去。
“……”阿依瑪愕然扭頭看去。
佟若雨使勁抽了抽手中的百家鞭,正好湊用。
她寒目一揚,顧不得什麼隱避鋒芒,一鞭一個禽.獸抽下去,恨不得直接把他們的皮肉給抽下來。
打得他們一個個嗷嗷大叫。
“這女人……”突然一個官兵從後衝上來,把佟若雨的肩膀抱住。
另外兩個人跟著撲上去。
阿依瑪和其他女子都被嚇傻了,不懂得反應。
佟若雨寒芒冷沉,袖中的小刀隨即滑落手心。
她把小刀鞘一甩直接往後麵的脖子抹去。
正欲撲上來的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佟若雨已經一腳把身後的人踹到,淩厲轉身過去用手中的小刀冷抹。
“……”聲音戛然而。
,頃刻間,兩個官兵倒地。
其他人吃了一口寒氣,拖衣曳褲、屁滾尿流地跑了。
阿依瑪怔了怔忙轉向坐在地上哭泣的彩女責備:“哭什麼哭呢?遇到這情況不懂得逃跑就罷了,難道還不懂得自殺嗎?”
滿臉委屈的彩女頓時噎住淚水,哽咽不語。
阿依瑪又警惕看向佟若雨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佟若雨輕眨眼眸沒有說話,她又把鞭子束回腰上。
阿依瑪掃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個人,輕輕舒了一口氣看向她說:“你這樣會惹禍上身的?跟我來。”
她把佟若雨拉到帳篷裡,動作麻利給她收拾了一個包袱,然後把包袱塞到她手裡說:“這裡邊有乾糧和銀子,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你快點逃,有多遠逃多遠。”
佟若雨摟著包袱急切地看了她一眼。
阿依瑪明白她的意思忙說道:“這裡的事情我會解決。即使二宗主有錯,但你殺了官兵是大罪,我不想你影響到拓主。”
佟若雨摟著包袱才剛走出帳篷,就看見大批官兵跑過來了。
她眸光微縮,又被阿依瑪一手扯了回去。
“留在這,沒有我的吩咐,千萬不要到外麵!”阿依瑪留下一句話就獨自跑到外麵去了。
元虎魃騎馬上來盯著走出來的阿依瑪,冷聲說道:“阿依瑪,仗著有元睿擎撐腰,竟然屠殺官兵!”
阿依瑪睨向他冷傲反駁:“是你手下的人不知檢點,他們都是普通百姓的女兒,豈由你們欺負!”
元虎魃輕蔑一聲譏誚:“你不肯為本宗培養天女,本宗隻好自己找人挑選。”
他再睨視一眼冷聲吆喝:“趕緊把殺官兵的人交出來,否則這裡的人都充作軍妓送上前線!還可以當人肉箭靶了!”
阿依瑪忿忿邁了半步。
元虎魃又冷冷笑道:“就算元睿擎來了,也奈何不了我。”
“像你這樣的人壓根不配當我們的宗主!”阿依瑪淩厲叱喝。
“阿依瑪,求我們呀……”跪在地上的彩女梨花帶雨哭喊,“不要上戰場……不要當軍妓……阿依瑪……”
元虎魃稍稍俯下身來,睨視阿依瑪詭秘說道:“給你兩條路,一,處死殺官兵的賤婢,再把這些不成材的東西送到前線去給戰士們享用;二,你給我回府。我知道,元睿擎在打你的主意,本宗是不可能讓他得到你的。怎麼選?”
阿依瑪狠握拳頭,緊盯著他不說話。
元虎魃冷哼一聲揮手吆喝:“把這裡的女人都帶走!”
話音剛落,佟若雨就從帳篷裡走出來了。
元虎魃撅起眉頭,揚起夜狼似的目光,穿透夜色緊盯著走來的她。
阿依瑪氣急敗壞低念:“都叮囑你不準出來了。”
佟若雨沒有理會她,直接與她擦肩而過,來到元虎魃的跟前。
元虎魃看了她良久,越發覺著這張臉龐、這雙靈眸熟悉。
想了好一會兒,他才恍然大悟,猛然瞪大眼睛念道:“是你!”
阿依瑪茫然掃看他倆,他們認識?
“哈哈……竟然是你!”元虎魃喜不自禁揚鞭策馬過去想要把她擄上馬背。
佟若雨側身躲閃避開他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