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兒,咱們這司樂塾裡的姐妹,紫荊癡情,湘蘭膽小,我呢,則莽莽撞撞的。唯有你心思細膩卻又沉穩,見事清楚。如今呢,紫荊雖然不好過,但總也算有個歸宿。而湘蘭呢。。。。嗚嗚嗚”說著再度說不出話來了,慢慢地平複著道“今日…也去了…..我呢,再過一日也是要走了的。”說完她梨花帶雨的臉上卻勉強地擠出了笑容。
“姐姐......嗚嗚......芙蓉姐姐......”一把倒在她的懷中。一瞬間,心裡空落落的,自從離開家,隻有這些朝夕相處同樣命運的姐妹與我相伴了,若不是她們我早死了八百回了,如今她們卻都離我而去了,走的走,死的死,獨獨剩下我一人在這司樂塾。
“好妹妹,無論未來多難,記住我這句,活著總有希望,千萬彆學了湘蘭。嗚嗚,司樂塾的日子往後也不會好過,你儘早尋個得意郎君早日有個歸宿才算踏實啊。否則始終是不安生的。”芙蓉這個時候還不忘為我打算,患難姐妹當真見真情啊。
“姐姐,你此去定要保重自身,你性子要強,到了外麵切要記得忍一時方能風平浪靜。”
“你放心,我吃不了虧的,你忘了我是誰了??我可是這司樂塾的芙蓉女俠呢。什麼樣的陣仗是我沒見識過的?這一生,活便活的痛痛快快瀟瀟灑灑。保不準哪日跟著義軍,我還能當上一把梁山好漢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才痛快呢。”
說完這一句我和她都笑了,這一笑卻是那樣的苦澀。“前幾日,我曾聽孫婆婆偶然對我說過,曾來了幾個人向李媽媽打聽你的出身底細,正巧被她聽見,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告知你。今時不同往日了,哪裡都是不太平的。”
“哦?孫婆婆可曾說是怎麼樣的人嗎?”聽到有人私下打探我,不由得心裡一驚。會是誰呢?
“她哪裡能瞧得清,不過是在門口伺候的時候偶爾聽到的罷了。李媽媽這些年背地裡的勾當還少嗎?我勸你萬事小心。”
“白兒記下了,以後自然加倍小心就是了。”
“小心又有何用呢。”她搖搖頭,“縱然你無心富貴權勢,但是似你這樣的氣度舉止,隻怕是難脫得掉外麵的紛擾是非啊。還是早日嫁到齊家是正經啊。”她說完這一句後,我們都陷入了沉默,像我們這樣的人嫁到尋常人家真的是極大的奢望啊。我終究能不能脫離苦海呢?
她臨出門前,不知道為何我的心裡有種莫名的想法湧上心頭,我想,這會不會是我與她的最後一次相見了?
“姐姐......”
她回首,“怎麼?”
良久,我卻隻是笑笑道出兩個字:“保重。”
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自她走後,我獨自坐在窗下,看著皎潔的明月,思緒萬千,今後該如何打算,何去何從,究竟私下打探我底細的人是誰?而留在司樂塾遲早不得善果,靖王爺雖然答應為我贖身還做義女,但我也不傻,平白無故的他一個王爺,就為了一次舉手之勞便要收我這樣的歌妓做義女嗎?
定然不會這樣簡單,可是還有什麼我卻也說不清楚了。現下唯一能帶我出水火的人,隻有清遠了。想著想著我就睡過去了。渾渾噩噩中,我夢到了與紫荊芙蓉湘蘭在一起的日子,突然她們全部掉入水中,噩夢一下子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原來靠在窗欞上睡過去了,看看外麵的時辰,差不多是卯時之末了,想著昨夜芙蓉來的時候匆忙,先前打算送給她的衣衫和銀兩都沒來得及給她。這個時候差不多她也起來了,拿了個包袱皮兒將一應物品包好。行至到她的房門前,輕輕叩響房門:“姐姐,姐姐,起來了嗎?”
屋內沒有動靜,我繼續敲著:“姐姐,姐姐,是我,白兒啊。開開門啊。”
屋內還是一片安靜,沒有任何動靜。聯想著昨日湘蘭的事,再想想昨日睡前芙蓉特意跑來跟我說了那許多囑咐我的話,當時便覺得奇怪,總覺得不對勁,但是想到她一日後就要啟程也沒多想,現在想來大為奇怪。想到這裡,我的身上頓時汗毛都豎了起來。
心想道她不會也乾了傻事吧?也顧不了這許多了,大力一推,將房門猛地推開“姐姐,姐姐,姐……”
屋裡空空的,她不在屋裡,昨日穿的衣服還好好地搭在衣架上。我趕忙環顧四周“姐姐,姐姐。”
床鋪上的被褥鋪的好好的,趕緊用手去試溫度,冰冰涼涼的,看來她昨夜根本就沒睡。隨即趕忙起身到她的妝台前一看,一應首飾全都不見了,隻留了一張工整地寫著四行小字的紙在妝台上。
“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看到這裡,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隨即笑容浮在了臉上,自言自語著
“好你個芙蓉啊,我到底是晚了你一步。乾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