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奇女子席雅 (二)(1 / 2)

盛世美人淚 歐陽冰豔 3291 字 9個月前

她數度哽咽地發不出聲來,緩和後又是一陣哭泣,最終還是將原委告訴於我,原來齊家醫死的是不久前無故被卸任的節度使孫繼先,曾聽聞他是一個極清廉耿直的人,上任之處必無貪汙腐朽之風。

忠心於國,從未延誤軍機,雖非武將,但義軍對他甚是忌憚。隻道後來偶感頑疾便一病不起,因為體弱年邁不得已因病歸隱。經靖王爺所托由清遠醫治。

“小婦人私底下看過藥方,並無不妥,且聽清遠提起過,他的脈象很是奇怪,有隱隱的中毒之狀。雖然也加了幾位排毒的藥,但並無任何作用。事後想想是必然有人做了手腳的。”她用手帕擦拭淚痕。

“中毒?”我疑惑地看著她。

“最後一次,清遠是按照往日的方子開的藥,如果藥理不通,或者患者不受,那麼孫先生必然早有不適之狀,何至於突然暴斃,這於情於理都是不通的。”

我雙手攥著手帕,略有所思,點點頭,她的話確實在理。

她接著說道:“但此案一出,新上任的節度使便命知縣不分青紅皂白要緝拿清遠。說是清遠醫術不濟,下錯了藥致死孫老先生。清遠的藥方偏偏在這個時候不見蹤跡,藥渣也沒剩下,簡直是死無對證了。”她愁眉不展低下了頭,很顯然最重要的部分要被陳述出來了。

“情急之下,清遠想到了當初托他醫治老節度使的靖王爺,雖然冤枉但為解燃眉之急隻能求助於他,也隻有他能救清遠。這之後的種種麼,想必姑娘也都猜到了。清遠一時糊塗,為了齊家及他自身做出傷害你的混帳事來。

本以為這樁案子就此了結了,孫老先生也已入土。卻不想再次翻出來重審,而孫先生一家並不知情,因此清遠斷定姑娘已經知曉此事,他本無臉見你了,如今小婦人把各種原由全對姑娘講來,隻希望姑娘能看在他含冤受屈的份上,救他一命。”說完她再次噙著淚水,滿眼期待地看著我。

聽她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我心裡不禁發寒,一直以來知道他家世代為醫,先前就覺得他不會犯這樣的糊塗事,因為憤怒衝昏了頭,卻沒有仔細想想這其中究竟。

現下想想確實蹊蹺,他的藥方沒錯,卻幾服藥後才使孫繼先暴斃,而偏偏這個時候藥方不見了,連藥渣也沒剩下,豈不是太巧了。孫先生身體原本就有輕微的中毒症狀,這又如何解釋呢?他無辜卸任不正是靖王爺初到金陵的那段時日麼?

如今的節度使也是靖王爺一力舉薦的,而孫先生暴斃後,新上任的節度使審也不審便將要定罪於清遠,這一連串的事情看似毫無關係,其實串聯起來便是一條可怕的線索。

有人不滿孫繼先,欲將金陵州縣附近的軍權及權勢歸於自己的手中,隻能將節度使一職換上自己的門生,而孫繼先雖然卸任,但為人清廉忠正,為了斷絕後患所以滅口也未可知。因此著身邊的人下了藥,洋裝病重使其卸任後久病不愈,最後嫁禍清遠。而為什麼偏偏是清遠呢?隻怕是另一個小小的算計。

原以為是清遠合謀他人算計了我,背叛了我,如今想想豈知不是我連累了他呢?若不是我一早被這個人選中,又如何會輪到清遠來頂罪,最後被逼無奈聯合他人陷我於險地。原來始作俑者不過是我自己而已。而他的此番磨難也是因我而起。雖然他的真心不過爾爾,但是到底是我連累了他。

而這個一步步精心策劃,隨便的一個心思便都能成為陰謀的人便是他,我的義父,靖王爺。

心裡揣測著,前前後後地事情聯係起來,不由得心裡發寒,他竟然是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到底在他的背後還有多少的謀算,我自認為心思縝密頭腦靈活,但於他的謀算而言我不過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甚至覺得他稍稍一個用意便能將我小小的身軀碎屍萬段。

“董姑娘,眼下隻有你能救他了。”她哭著苦苦地哀求我。

我目光呆滯地看著她,思緒還在自己的世界裡,現下我該怎麼辦呢?請求處置清遠的是我,如今如何再去求他?靖王爺為人心機深不可測,斷然不能讓他察覺我知道的過多,否則隻怕他不會放心將我送去京城,而如今看來如果我毫無用處,那麼結果隻有一個,便是死路一條。

正在這時席雅再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從打袖管裡掏出一張白紙來,上麵墨跡斑斑,她張開那張紙,上麵清楚的寫著兩個大字“休書”。

“姑娘放心,今日你若救出清遠,我便將這封我親筆所寫的休書交予清遠,請他按七出之條休了我,隻等他按了手印,你便可以名正言順的與他再修舊好。”她尷尬地笑著。

“你真傻啊。快請起。”她這樣的舉動著實感動了我,真是一個難得的賢惠女人,其實即便沒有她,我和清遠也早已命定,我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了,這一切早在我踏進司樂塾便已然注定,隻是看不透的自己還在癡癡地做著美夢。

皓齒咬著她粉嫩的下唇,梨花帶雨的麵頰又添了些許的淒涼無力,為了她的丈夫寧願犧牲自己,她應該很清楚,一封休書是足可以置她於死地了,往後如何生活呢,這個世道被休出的女人隻有三條路,要麼遠走他方,要麼削發為尼,要麼就是乾脆一死。若想回到娘家過活即使家人接受,外人的閒言閒語足以讓她一生蒙羞。

“你就不為自己以後著想嗎?”我簡直不敢相信,接著道:“其實你誤會了,我從未想過取代你,如今的事也與你無關,聽聞你寬厚賢惠,心裡一直很敬重你,這休書你快些撕掉吧。”說著我將休書遞給她。

她含著淚接過來,雙手顫抖著。

“不瞞你,我是恨他,但如今這恨麼……”說完無奈地笑著道:“也消了,我們互不相欠了。我會去為他說說情,往後我與你家相公隻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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