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欠著身子坐在床邊上。
看著她的樣子好笑,因她生性尊卑意識極強,所以也不再勉強她,笑著道:“姑姑在宮裡日子比我久,雖然是前朝的人,但到底是打入關就在這的。所以宛兒有些疑問想向姑姑打聽打聽。”
“小主問就是,奴婢是您的人,自然知無不言的。”
“貞妃娘娘似乎這裡不大好?”指著腦袋向夏菡試探著。
“自打入關後,貞妃娘娘一直就是這樣。聽老一輩的下人說,她在塞外的時候貴為皇後,是皇上的結發之妻。受了打擊後就不大好了,瘋癲無狀,被廢後,就更是不得誌了,長年居於自己的宮殿形同冷宮。衣食住行倒還過得去,看著太後的麵子也不敢苛待,隻是她總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渾渾噩噩地過活。”
“那你可知是為了什麼事嗎?”
她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道:“隻聽說貞妃原本愛上了草原上的一個將軍,誰知道貞妃的表哥也就是當今萬歲看上了她,貞妃的阿瑪非要她嫁給皇上,她整日對皇帝冷冷的,最後她阿瑪下令驅逐了那個將軍。
誰知道那個將軍對貞妃也是一往情深,竟然到皇帝的大營裡去偷偷與貞妃私會。被皇上和太後知道了,雷霆之怒是必然的,殺了那位將軍,她阿瑪一病不起,沒過多久也歿了。”
“啊?”聽完我沉默了一會,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的往事“皇上和太後是如何知道的?除非有人告密?”既然是私會如何能被皇上與太後輕易知道,自然是有好事之人。
“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夏菡擺了擺頭道。
“聽聞她曾經有一個孩子?”
“嗯,有過一個孩子,隻是尚未出世就沒了。就是在皇上發落了那位將軍後不久,她發現自己當時已有身孕,皇上和太後都很高興也不再責怪她了。隻是貞妃自己悶悶不樂,整日以淚洗麵,不思飲食,精神越發不如從前。最後導致小產,太醫們說是孕中憂傷傷了胎氣,且不好好滋補養身子虧損太大,導致小產的。這一次太後再也不能原諒她了,隨即要皇上廢後。”
“那皇上也肯麼?畢竟當年皇上是中意她的。”
“哎呀,我的主子啊,您瞧這曆朝曆代哪個皇帝是專情的?哪一個不是朝三暮四的,何況貞妃總是冷淡的很,皇上何嘗受得了。再說,這些日子您還瞧不出來嗎?皇上啊,擰不過太後。”夏菡緩了緩接著說道:“廢後之後,皇上的意思是擇多羅氏與伉妃之一為後,但太後不允,在赫赫巴重新挑選了一位,便有了如今的皇後娘娘了。”
“赫赫巴孟貞也確實可憐,但不管如何也不能自毀了腹中的骨肉啊。為情所困最後連累了所愛之人與自己的父親,真不知道是該同情她還是該輕視她。無論如何,今晚的事不要對旁人提起。明日白天遣個人過去永安宮問問,看貞妃神誌可好些沒有。”忽然又想到了一樣道:“當年柔貴妃與伉妃曾經被議立後?可我冷眼瞧著伉妃膽小懦弱,似乎不應該是皇後的人選。”
“小主察言觀色細致入微,短短數日幾麵之緣,您竟將她們每個人的脾氣秉性摸得透透的,奴婢實在是佩服。”夏菡表露出無比欽佩的樣子。
她哪裡知道,這本事司樂塾裡的每個人都會,我並不是最擅長此道的人,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三句話便能判彆一個人的心氣和脾氣是最尋常的。
我微紅了臉,笑著對她擺了擺手,她接著道:“伉妃娘娘是自小在皇上身邊服侍的貼身奉茶大丫頭,這個丫頭極其溫柔可愛,小的時候曾經舍身救過皇上,長大了青春男女總在一處難免日久生情。其實要了來做個常在答應也無妨,可皇上非要立她為後,惹得太後動了大氣,最後隻勉強答應給了個嬪位,皇上為了顯示與她情深,特賜了一個“伉”字。”
“伉?是伉儷情深的意思。倒是一段佳話。”
“多羅晴柔入宮晚,但最得皇上的恩澤雨露,從貴人一路封為妃子,隻等入關後所有後宮眾妃子都晉升一級。彆看她嬌小柔弱,楚楚可憐,她的權利形同副後。
這些妃子中,貞妃她無需理會,構不成威脅且有著太後,她輕易不招惹貞妃。淑妃娘娘母家是朝廷重臣,且淑妃娘娘一直都不屑,因此柔貴妃倒也不敢招惹她。隻是這伉妃母家是靠著皇上才發跡的,原本都是奴才,伉妃自己也是庸懦又沒有一男半女的,太後先前就不待見她,但好在皇上還念著與她幼年的感情,所以柔貴妃處處擠兌伉妃娘娘。”
“人人都說欺軟怕硬,看來真是不假的,隻是這伉妃未免太不爭氣了。”
“有什麼辦法呢,伉妃宮裡的嵐嬪一向巴結柔貴妃,那個嵐嬪心計頗多,雖然伉妃才是長樂宮主位,但奈何嵐嬪懂得駕馭宮人公公,這伉妃的日子並不好過,所以隻能處處對柔貴妃等人惟命是從了。這也是奴婢在內務府的浣衣局當差,閒暇時聽老姑姑們說的。”夏菡說完垂下了頭,眼睛也微微有些發紅,疲倦之色儘顯。
“你就靠著床脊睡吧。有你在還踏實些。”對夏菡一個輕笑,鑽進被子裡,扭過頭去。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夏菡像是在囈語一樣對我道:“小主處處小心,時時避讓是好,隻恐怕最後落得和伉妃一樣,人人踐踏。奴婢也是為了您好啊。”
轉頭看著她,她已然沉沉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