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嬪默默的掉著眼淚一語不發,淑妃憤憤不平的道:“她今時今日得寵也就罷了,百般羞辱咱們,隻盼著她永無落魄之日,不然咱們必要落井下石,讓她也飽嘗被人欺淩的滋味。”淑妃一直與多羅氏不和,從他們的母家開始就是一直有嫌隙。
“我沒事。”毓嬪哽咽著道“她盛氣淩人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後宮嬪妃接連被她斥責懲罰的也不少,我也不是第一個了,沒事的。”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然後又道:“好在打的是我,不是宛嬪妹妹亦不是淑姐姐,我左右是一條賤命,要打要殺由她就是了。”
“姐姐何處此言呢?怎麼能夠自輕自賤呢?你素日裡溫婉平和,皇上對姐姐也是關懷備至的,姐姐隻是一時受了委屈才這樣氣苦,萬萬不可自暴自棄了。”我規勸著。
“她說的沒錯。”毓嬪道“我母家出身卑微,沒有淑姐姐這樣顯赫的母家也沒有宛嬪妹妹這樣得皇上的寵愛,更是福薄的,沒有個子嗣,像我這樣的人,即便是居嬪位皇上也不十分在乎我的。我在宮裡亦是沒有什麼指望了,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她強忍著淚水,擠出一絲微笑,叫我們心痛。
“本宮看,皇貴妃今日也是衝著皇後並非毓嬪你。”淑妃這樣揣測“隻是咱們不該今日來,恰好撞見她,倒落入她手了。”
“並非對我?”毓嬪苦苦的又笑了“淑姐姐與宛嬪妹妹皆在那裡,為何就該是我呢?原是我不如你們嬌貴,就該打我?原是我下賤,打了也無妨?不比你們打不得的?”她多心了,這話裡皆是曲解我們的意思,我與淑妃不敢多言,隻是靜靜的跟著她,常常的石子路上,是我們宮鞋的聲音。
“對不起,不該對你們這樣說的,我知道你們也是好意寬慰我。”毓嬪稍稍就恢複了往昔溫柔體貼的樣子“隻是……我入宮多年,侍奉皇上,尚且不如芯芮等人,叫人……”
我們都明白毓嬪心中的氣苦,大家也都沒有介懷她的多心,毓嬪因為出身不高,再加上不得皇上恩寵已是多時,她多心大家都是知道的。
“隻怕回去還有的鬨呢。”淑妃身邊的冬兒道“奴婢瞧著娘娘今日也見罪於皇貴妃,還有宛嬪娘娘,言語之間似乎對娘娘也多有不滿,皇貴妃為人不達目的不肯善罷甘休,今日負氣走了,隻怕明日請安又要大鬨一番了。”
“憑她如何也不敢對宛嬪怎麼樣。”淑妃又道“她如今有孕在身,就是皇上都許她不必晨昏定省,是宛兒自己不敢僭越,每每都按照禮數去給她請安行禮,難道她還敢為難宛兒不成?”
“看她今日的氣焰,隻怕沒有她如今不敢的。”我苦笑著道“咱們今後言行舉止都小心謹慎些吧,今日毓嬪姐姐吃虧,可不就是前兆麼。”
毓嬪不免又傷心落淚。果然翌日請安,皇貴妃當眾申斥了我與淑妃,毓嬪的臉雖然好轉了,但還是紅紅的,齊佳貴人不免奚落她,又當眾言語譏諷我與淑妃。嵐嬪倒還是一如往昔的沉默,她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審時度勢。
多羅晴柔不僅申斥我們,因為不能責罰我,便故意尋了夏菡與莫影的錯處,這也是為了當日在內務府之外莫影對她不敬之事,她要尋機報複罷了。拉出去每個人責打了一番,又叫人拔了外衣在芙蓉館的門口跪著,這也是極大的羞辱,宮女責罰一般不打臉,打了臉還被罰跪的就算是重罪了。如果還被拔去外衣,剩下貼身的襯衣那就更是奇恥大辱了。
不僅是夏菡莫影,還有淑妃宮裡的冬兒與另一位小太監一同都被掌嘴後跪在宮門口,夏末了,但是還是有毒辣辣的太陽照著,她們各個都是素白色的襯衣,臉上紅一塊紫一塊的,我不忍離去,隻是與淑妃默默的站在他們身側,算是與她們一同受罰了。往來的小宮人看見了都竊竊私語,但是沒人敢多說一句,誰不知道如今後宮裡是皇貴妃管事,這一位的手段狠辣,大家沒有不忌憚的。
忽然,醉香從裡麵潑了一盆臟水,正正的潑在夏菡與莫影等人的身上,也濺了我與淑妃一身,淑妃正怒目等著她。
“哎呀,奴婢可不是有意的,奴婢忘了,今日有幾位宮人跪在這裡,也不知道淑妃娘娘與宛嬪娘娘在這,不小心潑了娘娘們一身臟水,奴婢真是罪該萬死呢。不過是皇貴妃娘娘的沐足之水,都是上好的花瓣調和的,還望二位娘娘笑納。”她微笑著這樣緩緩的說著,大有激怒我們的意味,隻是眼下也隻能忍耐。
淑妃攥著自己的手指,白了一眼醉香,我溫和的道:“無妨,下次小心就是了。”轉頭對有怒色的淑妃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