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擺擺手“吃了也是白吃,總不見好轉,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此番大抵是好不了了,縱然是一死也不算什麼,隻要本宮的沛淳能逃過此難也就是了。”嵐嬪又抽泣著。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隻是若公主可以長久的留在姐姐身邊,姐姐自己倒先壞了身子豈不叫人惋惜嗎?公主往後沒有生母照拂如何能行呢?不也是可憐嗎?”我這樣說著又小小盛了一勺湯藥,輕輕吹散了熱氣,放到她的嘴邊,哄她喝下。
嵐嬪真是可憐,一直依附多羅晴柔,以她之命是從,替她鞍前馬後,操心出力的,為了不過是借著多羅氏的庇佑,能保住自己與公主的平安,可萬萬沒想到,最終逼著自己的女兒遠嫁他鄉的竟然是自己的保護傘,多羅晴柔。
嵐嬪的病大抵就是心病了,能不能好全,隻看皇上到底要不要沛淳去和親了。葉貴人午後到我宮裡坐著說話,她前幾日淋了雨,漸漸有些風寒,聽她的聲音沙啞,人也憔悴,她素來是個愛熱鬨的,不肯在宮裡養著,便到我這裡坐坐,又怕過了病氣給我,便遠遠的坐著與我閒話。
“如今的後宮裡,我也就願意與你和淑姐姐說幾句,旁人我都懶得與她們多話。”她愁苦著臉,沒有好氣的這樣說著“多羅氏風光,連帶著齊佳貴人也跟著張狂起來,我的枕霞閣與她的太平館挨著,卻每日裡聽她指桑罵槐的在宮裡吵吵嚷嚷,當真叫人心煩,不如娘娘這裡清靜,遠離他們的煩擾。”她歎息著環視四下裡。
“從前是清靜的,往後倒也不見得。”葉貴人又看到了東偏殿的大門開著,悄聲對我道“佟貴人還好相與嗎?我瞧著她倒有意要巴結你呢。巴巴的搬來與你同住,為了便是能多見皇上的麵,卻不想皇上不愛理她呢。”
“噓。”我掩住自己的唇對她做出小聲的手勢“她就在東偏殿,仔細她聽見多心呢。”我又淡淡的道“我心裡清淨,在哪都是一樣的,她願意與我作伴大家一處也算是舊相識了,勝過我一人獨居。姐姐若喜歡,也可以來與我同住,咱們一處熱鬨,多好啊?”
葉貴人歎息著“罷了罷了,你這裡已經有一個貴人了,再多我一個豈不是要人擠人了?況且我也不喜與人住的太近。”她又歎息了道“後宮裡人人都陰陽怪氣的,看了他們就心煩。”
我拽著最後一根絲線,用力一扯,便放下手裡的針線,細細的看著我親手做的孩子的肚兜“後宮裡誰陰陽怪氣了?”
“從前毓嬪倒也很好,隻是不知道怎的,最近總是不愛見人,去見她兩次,都被拒之門外。”她說著我便放下手裡的肚兜,心裡想,毓嬪怕是還不能平複,她這一點不如葉貴人,葉貴人是粗枝大葉的,嫉惡如仇,卻一時一刻就忘懷了,不是糾纏小事之人,而毓嬪總是喜歡自己琢磨,每每自己心裡壓抑苦悶,旁人怕她多心也不好多說,即便是我們也不敢與她多說什麼,怕她再傷心就不好了。
“毓嬪姐姐前幾日被掌嘴,近日又在禁足呢,想來心裡愁苦,所以不愛見人,我與淑姐姐知道她愛多心,所幸也沒去見她呢。”我笑著拉住她的手勸她不必多想。
“我也知道,咱們一起交好,我自然不會怪她。旁人也是一樣,總是叫人討厭心煩的。不見也罷了。”葉貴人推開手邊的碗盞歎息著,我猜測她心煩必然是為了多羅氏如今位份尊貴,切有了子嗣,而自己苦苦守著多年,還是不得一兒半女的,心裡自然氣苦。
其實不隻是葉貴人,就連淑妃伉妃這樣的人也都對多羅氏有孕一事心中不暢,多羅晴柔往昔壓製眾人,好在自己尚無皇子,在如何興風作浪也不過隻是仗著皇上的恩寵,早晚有一天人老珠黃,大家也能過些安生日子了,可是如今她一朝有孕,他日若誕下的是為皇子,那麼依著她母家的威望,早晚皇位落入她手,到時候這些後妃的養老便不知道要如何悲慘呢。
不禁又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不知道未來會不會與沛淳一樣踏上和親之路,或是下嫁給臣子,為了安撫臣子之心,即便她得皇帝寵愛,將來我們母女又能否一直平安終老呢?若是皇子,他縱然不與人爭奪皇位,而他人又可能輕易放過他嗎?到時候結局具是悲慘的。想到這裡邊覺得心裡傷感難過,若是可以,我倒希望它一直在我的腹中,由我來保護它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