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嬪還好嗎?她倒不曾去哭鬨求情嗎?”我問道。
“怎麼不去呢?之前去芙蓉館哭訴了一次,都是求著多羅氏,請她為沛淳求情,後來去見皇上太後,也是一樣。太後顧念嵐嬪與沛淳,才勸說皇上晉封她為妃。”
“位份尊貴又如何?母女分離,要這位分做什麼?”我沒好氣的嘟囔著。
淑妃掩住我的嘴唇,輕聲道:“好妹妹,有些話還是仔細著說吧。”她歎息著“皇上也是無法,長公主是昭太嬪所出,又是先帝的公主,自己的妹妹,他不忍自己的女兒和親,若是要長公主和親,難免叫人說皇上對先帝的公主不好,刻薄。哎。皇上也算是仁義之君了,用自己所出的公主去和親,巴布郎這一次也算是大有顏麵了。”
我忽然想到了雪沐郡主“雪沐郡主呢?必然是輔政親王不願意和親。”輔政親王的兒子們均是郡王了,就倆皓哲也是深受皇恩浩蕩,女兒們也都有好的人家,隻剩下雪沐郡主,若說皇上下旨要她和親,她也必得去和親,豈有臣子武逆不尊皇上的旨意的呢?
“郡主一死相逼,不肯和親。”淑妃歎息著“皇上顧念王爺,太後出麵調停,其結果可想而知了。”
嵐嬪一事叫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宮中存活,無權無勢便隻有被人魚肉。淑妃將沛淳公主和親的儀仗送出行宮,又在宮門口站了許久,她駐足於那裡,神色鬱鬱,我知道身為母親,淑妃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皇上也落淚了,那是我真真切切的看到皇上在眾人麵前落淚的樣子,他含淚對沛淳揮揮手,沛淳奔跑過來在皇上懷裡哭了好一陣子,太後也是躺著淚水,眾人無不抽泣的。沛淳默默了良久,終於還是沒有見到嵐嬪,她病重已經在彌留之際,無法起身,她死死拉著宮人的手,以為是沛淳,不肯放開,便是死也希望與女兒在一處。我不敢想,若她清醒了發現公主已經遠嫁,又會如何呢?
“嵐妃還是不好嗎?”太後輕聲問皇帝“公主遠嫁,她也不能出來相送,母女亦是不能話彆,可憐了沛淳,哀家瞅著她眼巴巴的望著憐星閣的方向,哀家心裡難過呢。”太後也抽泣了一陣子。
終於是不能得見,幾聲靜便想起,巴布郎迎親的隊伍啟程了,皓哲在前頭,騎著高頭大馬,親自送公主去往巴布郎和親,元格格站在太後身側,眺望遠方的那個身影,眼神之中彌漫著霧氣。
公主和親之事算是結束了,皇後仍舊病態儘顯,嵐妃後來蘇醒,得知公主已經遠去巴布郎,又是崩潰,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眼看便不能活命了,而多羅氏卻沒有絲毫的掛念,甚至一次都沒有去看望過。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對待嵐妃,隻是在眾人麵前一如從前一樣高傲。
“嵐妃娘娘。”憐星閣裡,我輕聲喚醒嵐妃,這一次見她,她完全就是一副屍體,沒有血色,乾瘦乾瘦,人也神思倦怠,幾乎都不能辨認出人來了,看到我,她遲疑了好一會子,終究還是認出來了,對著我淡淡笑了,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眼淚卻流了出來“宛嬪。”
“嵐妃娘娘,”我也哭了“怎麼這個樣子了?”我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了,扶著她躺好“娘娘心裡苦,宛兒知道。”
她的淚順著眼角一直淌了下去,她沒有往日的氣色與從容,是啊,宮中女人除了依靠皇上便是子女了。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之痛,才誕下了公主。如今等於活脫脫的拔掉了她半層皮一樣,血肉模糊存活的她,隻有沉浸在痛苦之中,苟延殘喘。
“娘娘這樣也是於事無補,公主之事已然這樣了。娘娘哭壞了身子,也不能換回公主。她遠在巴布郎,若是知道娘娘您不安好,她如何安心?何況,公主此番遠嫁並非天災,乃是人力使然,娘娘即便有心求死,難道不想一血前恨?憑著您的睿智,早就不該屈居人下,娘娘隱忍多年不過是為了保全自己與公主罷了,誰知道最後卻落得如此,娘娘如何能忍呢?”
我的話隻為了叫嵐妃重新振作,亦是為了叫她能夠在後宮中協助皇上除掉多羅氏,她聽了我的話,滿眼儘是金光,下定決心要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