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這樣說倒也不假。”伉妃緩和了神色“隻是本宮恨呢。”她拍案怒氣不可解的樣子,不知道又是受了多羅氏什麼折磨,才讓她這些年來第一次肯動心思去與多羅氏對抗。伉妃為人不壞,雖然有些自私也有些憾妒,到底都是因為她對皇上一片癡心的緣故,為了這些每每我倒並不十分厭惡她,最多覺得她是個可憐人罷了。
“您貴為娘娘,有話不妨對皇上明說也就是了。”我淡淡的試探她。
她銀牙幾乎要咬碎了一般“你哪裡知道,皇上許久不曾見本宮了,即便是見了本宮也是護著皇貴妃的,鬨不好還要申斥本宮。她如今得寵,皇上愈發聽她的了,後宮裡眼看都沒有咱們的容身之地了,同樣是皇上的妃嬪,本宮伺候了皇上數年,卻要她這般對待,真真是氣不過啊。”伉妃情緒激動,我想大抵是皇貴妃真真正正的激怒了她。
她又歎息著“既然你也有這許多難處,本宮也就不打擾宛嬪靜養了。”伉妃站起身,然後走下正位,徑直就要往殿外走去。
我立在身側,對著她嫣然一笑,然後扯住她的衣袖一角,看著華美絕倫的蘇繡,溫婉和順的對她道:“臣妾雖然膽小怕事不敢為娘娘籌謀效力,但願意得空見皇上的時候為娘娘進言一二,請皇上不日便道聽風閣去,陪著娘娘說說話,到時候,娘娘還是這樣一身打扮,隻是要卸去這紅瑪瑙的飾品換上清淡素雅的才好,娘娘有何委屈,不妨便對皇上說去,請皇上為娘娘做主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她兩眼金光十足,然後幸福的道“真的嗎?”她感念的拉住我的手,不住的問著“真的嗎?真的嗎?若是妹妹勸說,皇上必然肯來,本宮先謝過妹妹了。”伉妃激動不已,若不是尊卑有彆,隻怕他要給我跪下也未可知呢。
她欣喜若狂,便是知道皇上肯去她的聽風閣才這般高興,興衝衝地回去等著了,幻月進來,看著伉妃遠去的方向,神色不解,“伉妃是怎麼了?從來不來咱們宮裡的,一來便這樣高興的走了?”
“她出去的時候很高興嗎?”我自顧自的說著“是啊,皇上要去看她了,她自然是高興的。”我輕聲的笑著然後冷冷的說著“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汙紅綃。長門儘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今日我算是懂得了。”我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裡的那席素色的錦帕,隻覺得伉妃可悲。
“幻月,你說,有一天,我會不會和伉妃一樣,被皇上忽略,被他遺忘,或者被他嫌棄拋棄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大抵是從得知皇上要對多羅氏動手開始,又或者是看到伉妃被皇上厭棄開始,我便總會擔心,她們的今日就會是自己的明日,我很擔心。
幻月不解,她隻是安慰我“小主,好端端的說這樣的話做什麼呢?幻月知道小主心裡多思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隻是皇上疼愛您,也疼愛您腹中的孩子,等孩子降生了,皇上肯定還會晉封小主的位份,到時候小主還怕沒有寵愛嗎?”幻月這樣說著,似乎晉封的事情板上釘釘一樣“您想啊,哪個嬪妃能在沒有子嗣的時候就晉封的呢?當初皓哲貝勒求婚,皇上頂著多大的壓力,才留的您在宮中,後來無論是太後責罰將咱們打入暗牢,還是皇後百般為難,或是多羅氏爭寵,即便是後來的完顏貴人與佟貴人,都不曾能動搖皇上對小主您的寵愛,雖然西子州的時候皇上與小主有些誤會,但還不是因為皇上在乎您嗎?後來皇上對您比從前更好了呢。所以啊,小主無需擔心,奴婢保證皇上一定會一輩子都疼愛您的。”
幻月說了這一大車的話,然後自顧自的沉浸在替我的喜悅中,我知道她比我更在意皇上對我的恩寵,幻月真真就像是我的影子,她感受著我的感受,體會著我的體會,她以為她就是我的四肢一樣,她把自己看做我身體的一部分,替我高興,替我悲傷,替我擔憂。
“那麼如果皇上得知我並不是清清白白的女子,若他知道我的母家不在金陵而在川州呢?若他知道司樂塾的種種呢?你以為皇上還會如今日這般待我嗎?”
幻月趕緊握住我的唇“小主,您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