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素兮悠悠轉醒過來。
睜著眼睛迷茫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看著熟悉的茅草屋頂，杜素兮長吐一口氣，總算安下了心來。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這次你又要喝我的血呢。”桃花看著杜素醒過來，歡喜的拍著手。十分開心，那模樣，讓杜素兮忍不住臉紅了紅。
她終究還是有些難以麵對眼前這個小屁孩，是她的救命恩人的這個事實。
“咳咳，桃花，我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事？”杜素兮急忙坐起身，看著桃花詢問道，手更是下意識的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顆心都砰砰的跳動著，十分緊張。
桃花歪了歪頭，又抓了抓頭，看著杜素兮十分利落的雙手一攤，聲音依舊十分的清脆響亮。
“啊？你問我？我隻會害人，不會救人，我不知道，你問問我爺爺去吧。”
桃花還特意用稚嫩的手指好心的幫杜素兮做向導，指著自己的爺爺。
“……”杜素兮尷尬的紅了紅臉。她自然看見了桃花的爺爺，也看見了……坐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赫連衡。
對於自己擅自跑路這件事情，杜素兮覺得十分的難為情。哪裡還意思開口問？好在老人似乎十分善解人意一般，看著一臉為難的杜素兮，大方開口解釋道。
“放心吧，小娃娃，你肚子裡的小小娃沒事，不過，若是再有一次，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老人的回答總算是讓杜素兮吃了一枚定心丸。深呼吸了一口氣。杜素兮定下了心來。眼神不安的看著赫連衡，想說什麼，卻又覺得說不出口。心裡正激烈的掙紮糾結之中，卻見赫連衡忽然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離開了茅草屋。
“皇子哥哥，你怎麼走了？”桃花眼尖，看著赫連衡離開，急忙大聲叫著，抬起自己的小短腿，急匆匆的追趕著赫連衡跑去。
“……”注視著赫連衡越走越遠，漸漸變成一個小點的背影，杜素兮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赫連衡他，是真的生氣了吧？自己一言不發就偷偷離開，讓他生氣了吧？
心中正想著，一股濃濃的愧疚占據了她的心頭，卻被一聲爽朗的笑聲打斷。
“怎麼?小娃娃看著自己的小情人跑了，心疼了？”
雙魚老人十分悠然的看著杜素兮的表情，絲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著。
杜素兮聽著這話臉上又忍不住的紅了一紅，看著雙魚，解釋道。“前輩，我跟三皇子，不過是萍水相識，隻有恩義罷了。”
本以為自己這樣解釋，雙魚老人應該會相信釋懷，卻不曾想，得來的卻是更大的笑聲。
“你這小娃娃，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的徒兒，我豈會不知道，你隻當他是萍水相逢，卻不知，他當你卻是如珠如寶，不然，何以求我以千年人參入藥，又為你寸步不離的守護一天一夜？如此說來，倒是好個萍水相逢啊。”
老人說罷，又是哈哈大笑，說的一番話，卻讓杜素兮心中萬分觸動。
千年人參入藥，一天一夜守護。無論那一項，都讓她難以承擔。
那樣逍遙的一個人兒，竟然對自己這麼好。杜素兮咬著唇，看著那雙魚老人放聲大笑，幾乎要將唇角咬破。才冷靜下來，淡淡的回答。
“三皇子仁德，對我的恩情，我自然銘記在心，來日定然回報！”
雙魚看著杜素兮那副冷然平靜的表情，心道不愧是上天選中的天之驕女，果然跟彆人不一樣，隻是，那又怎樣？赫連衡是自己的徒兒，不管如何，自己總該是要幫上一幫！
“哈哈，你這小女娃，看不出來，竟然是如此的冷心冷肺，你若真想要報答他，我有一個辦法，就看你自己同意不同意了？”
杜素兮看著雙魚老人那狡猾的笑容，心頭咯噔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卻還是乾笑著咳了咳，看著雙魚老人尊敬開口道。“前輩請說。”
“你是上天注定的天之驕女，你若是真心想要報答他，就嫁給他吧，我這個徒兒，雖然風流，但是卻不下流，就算他以後三宮六院，也絕對不會對你不好。這一點，老頭子我可以擔保。”
雙魚老人眼神灼灼的看著杜素兮，等著她的答案。
要說這雙魚老人，可謂是一個傳奇。不但對毒術和醫術很有研究，對於占卜星相之術，也是研究的十分的高深莫測，是天聖國師級彆的人物，隻是雙魚老人不喜名利。對於朝廷給出的錦衣玉食毅然謝絕，住進深山之中，做一個瀟灑隱士。收下的幾個弟子，不看天資，隻看眼緣。更是十分豪邁的丟出話來。
看順眼者，天資聰穎也收，看不順眼者，驚才豔絕也收！
因此世人皆知，雙魚老人的徒弟，一個個都是聰慧過人之輩。
杜素兮聽著雙魚老人說出這個答案，嘴角抽了抽，沒想到雙魚老人竟然也來幫著赫連衡說媒。當即臉色冷了下來。
“前輩，還是不要開玩笑了。三殿下的恩情，杜素兮窮其一生，也會還清。這一點，就不需要前輩操心了。”
雙魚老人傻眼了，沒想到杜素兮竟然拒絕的乾乾脆脆，歎息一聲，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著杜素兮。
“唉！小娃娃，你為什麼就不肯答應？你可知道我的千年人參有多貴重？若是沒有它，你肚子裡的孩子早就死了！”
說罷，為了渲染出那般的氣氛，更是啪的一聲，往自己腿上乾乾脆脆的那麼一拍，麵上一副憂心之色。
“……”麵對著這樣的步步緊逼，杜素兮握了握拳頭，這才冷靜下來，垂下眉眼，直接忽視雙魚老人的表情，低著頭偶麵無表情的沉聲回道。
“前輩與三皇子的恩情，杜素兮此生發誓，一定竭力償還，若有需要，杜素兮萬死不辭！”
話說道這個份上，雙魚老人也無話可說。隻能複雜的看她一眼，收了話題，嚴肅著臉打量著杜素兮一番。
“聽那小子說，你是準備下山，這才連夜逃出去的？”
“是，在下下山乃是有要事！”杜素兮點頭承認。
“是我這裡不好？還是有人欺負了你？”
杜素兮搖搖頭，老實回答。“都不是，晚輩有要事要離開。”
雙魚老人冷哼一聲，顯然很是不屑一顧，撇嘴說道。
“有什麼要事，讓那臭小子幫你辦好不就是了，你就留在山上。陪陪老頭子一段日子，就算報恩了，老頭子我，也把我一生衣缽全部傳給你！”頓了頓。雙魚老人看著杜素兮麵無表情的麵容，又補充道。
“你可彆覺得虧，你這可是占了大便宜，有多少人哭著喊著給我當徒弟我都不要的！”
這可是將來的天之驕女，雙魚老人也不敢強留下。
所謂知曉天命，也不過是能夠知曉罷了，不能夠輕易透露，不能夠輕易說破，不能夠改變天命，不能夠逆天而行。
所謂知曉天命，不過就是比起平常人多知道一些事情罷了，時光依舊流轉，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雙魚老人就算是知曉天命，知道麵前這個人是將來的天之驕女，禍國之人，也不能改變什麼，若是他強留，倒是壞了規矩。老天的懲罰，可不是說說而已。
杜素兮依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雙魚老人，一點都沒有被誘惑，神色平靜開口。
“前輩，晚輩真的有要事要做，就算是拚死，也要下山，多有得罪，還請前輩大人有大量，不要與素兮計較。”
“你……”被杜素兮這麼果斷的拒絕，雙魚老人想說什麼，還是強自忍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無奈歎道。
“既然如此，那你休養好了，便下山去吧。不過，你不要再有獨自下山的想法，你當我雙魚穀是什麼地方？可以隨意進出的麼？”
看著杜素兮疑惑的目光，雙魚老人又開口為杜素兮解釋道。
“這雙魚穀上山和下山，都布置了一套奇門遁甲之陣，若是沒有正確的步子，隻能困死在那雙魚穀中，你當這是好玩的麼？再有下次，你便真的會叫天不應，呼叫無門了。”
雙魚老人的聲音算的上是慈祥，卻又重重的敲打在了杜素兮的心頭之上。她沒想到，原來赫連衡又救了自己一命。若是他沒有及時出現，自己和孩子，可能會死在那裡也說不定。這才多少日子，她就欠下了赫連衡許多性命，恐怕真的要用一輩子來還了吧？
眼神流露出些許愧疚，但很快又被杜素兮收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抬起頭，看著雙魚老人。沉默不語。
“聽說你答應你要帶桃花離開這裡？桃花是我唯一的孫女，從來都未曾出過山穀。”
杜素兮沒想到雙魚老人竟然忽然開口問這個，神色一愣，麵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低下頭，開口道。
“若是前輩不方便，晚輩獨自下山就是。”
雙魚老人看著杜素兮，擺了擺手，顯露出一幅疲憊的麵容來。“你當真要帶桃花下山？”
杜素兮想了想，還是應聲下來，“是，我曾答應過桃花。”
雙魚老人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既然如此，照顧好她，跟著你，也能讓她學點東西。”
最後一句話，杜素兮聽來，隻覺得無比詭異。心道老爺子你恐怕是不知道我是乾什麼的吧？跟著我學東西？到時候學壞了怎麼辦？這老爺子看著那般精明，竟然連自己乾什麼的都不清楚，就敢將自己孫女交給她，這，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怎麼？你不願意？”雙魚老人看著杜素兮那似乎很為難的模樣，冷哼一聲，“我告訴你，桃花的血可是可以解百毒，你帶著她，絕對是無窮好處！你當初若不是桃花，你恐怕沒有命在這裡跟我說話！”
雙魚老人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瓜子來，吃的咯嘣咯嘣，滿臉都是自豪，像是那民國初期，居高臨下的黃世仁一般。
杜素兮被雙魚老人這話給逼的咳了咳，尷尬的掃了一眼雙魚老人。點頭應道。
“晚輩絕對會好好照顧好桃花，還請前輩放心。”
雙魚老人隨手丟了一個瓜子殼，隨意點頭道。“那就好。”表情悠然自得，像是丟掉了一個大麻煩一般。
“……”
“行了行了，你也彆愣在這裡了，湖心亭，那臭小子就在那。”
雙魚老人翻了個白眼，繼續磕著瓜子，一副過來人的曖昧口氣，衝著杜素兮示意道。
“前輩，我跟三皇子，隻是好友……”杜素兮無奈解釋，卻換來一記更大的白眼。
“行了行了，我知道的，一會萍水相識一會至交好友，這就是情趣，老頭子我懂得，快去吧，去晚了指不定又鬨出什麼事情來！”
“……”杜素兮咬了咬牙，終於認清楚自己這是解釋不清了，乾脆也不再解釋，看了優哉遊哉的雙魚老人一眼，忍不住丟下一句。
“前輩的德行與黃世仁有的一拚。”便急忙跑開了。
留下雙魚老人迷茫的坐起身子，看著跑遠的杜素兮，眨眨眼，嘀咕道。
“這黃世仁是誰？我來算一算？”
“咦？怎麼算不到？難道這丫頭框我的不成？我在算算……”
湖心亭中，一身黑衣的赫連衡站立在那欄杆之中。靜靜的看著腳下湖水的碧波蕩漾。
微風輕輕拂麵而過，帶過幾分湖邊特有的濕潤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