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沉暮一樣,喊我父親便是。”
杜素兮錯愕,良久還是低頭。“是。”安然婉轉,倒是十分動聽的。隻是心裡,對這麼一個“年輕”的男人成為自己名義的“父親”杜素兮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總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隻是現在形勢所逼,她也是沒了法子。
兩人一時靜默,杜素兮覺得自己是一點都看不透這個硬是要成為自己父親的男人,自己如何試探,都沒有用處。這個男人的嘴巴,實在是太緊,根本就打聽不出任何的事情來。
每每說道關鍵之處,男人便將頭一側,看著滿院金黃的波斯菊,笑道。
“這滿園菊花,開的很好。”
實在是問不出什麼關鍵的東西。饒是杜素兮多麼有耐心的人,此時也忍不住有些著惱了。
從庭院之中走出來,沉暮還在等著她,看著她微微皺眉走來的模樣,心中頓生忐忑難安之意,急忙迎上前去。
“怎麼了?可是義父為難你了?”沉暮開口問道,卻撞上了杜素兮抬起來的眉眼。
那眉眼極亮極清澈,像是大雨剛剛洗滌過一般。看得人忍不住的心神蕩漾,有些心疼。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的母親死了?”聲音有些暗啞,卻無比的平靜,眸子更是無比清澈的看著他,沒有控訴,卻讓人心中頓生愧疚之意。
杜素兮一直明白,她這具身體,雖然姿色算不上絕色,可是這雙眸子,卻是生的極好極好,半點不輸於絕世美人的風姿卓越。
這雙眸子,就是她最大的武器了。
沉暮看著那雙眸子,心中愧疚之意已然是濃厚之極。他有點擔憂,又有些不安的開口解釋道。
“我,我怕你難過,沒想到,沒想到義父竟然告訴你了”
原來是怕她難過,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杜素兮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一步一步,緩緩的逼近沉暮,聲音之中沉穩淡然。
“你是真的怕我難過,還是怕我知道母親死了之後,不肯過來?我敬你是君子,卻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等小人的事情來讓人開眼。當真是好,當真是好!當真是好的很!”
她一臉說了三個好,眉目間已然浮動著憤恨惱怒。眼神卻依舊清亮的盯著他。
他卻是無話可說。
所有事情全部被杜素兮說儘了,他是真的無話可說了。杜素兮說的沒錯,他確實是有這樣的擔憂。
一片靜默之中。他剛想要開口好好解釋,哪知手一伸出去,卻被杜素兮狀似不經意一般避開。
“我累了,回去吧。”
沉暮愣在原地怔了怔,終於是明白過來,這個女子,今日,卻是對他失望了,這種失望,不是言語就能夠說得清楚,解釋的了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沉暮的停頓,走在前方的杜素兮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回過頭來,看著沉暮,聲音平緩的開口道。
“天色快黑了,你舟車勞頓也辛苦了,上馬車回府吧。”
語氣竟然是柔和了許多,卻有著淡淡的疏離的味道。饒是如此,沉暮也滿足了,杜素兮能夠如此對他,他也是想得清楚幾分緣由的。
在逍遙穀之中,跟她相熟的,也隻有自己一人,她能夠倚靠的,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彆的人了,所以,她就算是再是氣惱,再是怨恨自己,也不得不放下這份怨懟來,對自己好好言語一番。
這,便是他此時最大的優勢,而他確實猜的是不錯的,杜素兮確實是如此,不然,依照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再去理會沉暮了。
俗話說,寄人籬下,便要會看人臉色,她畢竟還是要靠沉暮在這裡立足的,確實不能得罪他太過了。
隻不過,卻不代表著,她要對他獻媚討好。
這從來不是她會做的事情。她也永遠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她是有自己的堅持和驕傲的。
深呼吸了一口氣,杜素兮這才勉強的平靜下來。
沉暮故意坐在她的對麵,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杜素兮卻直接選擇對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扭頭看向外麵的風景。
沒有人開口說話,沉暮作為一個大丈夫,麵對杜素兮冷冷的態度,自然也拉不下臉來。一番顧左右而言他之後,他這才輕咳一聲,狀若隨意的開口道。
“穀主,跟你還說了什麼?”
杜素兮靜靜的將頭轉過頭,目光平靜的看著沉暮,片刻,紅唇輕啟。“無事,隻是要認下我這個義女。”
原來如此。
那杜素兮,定當是不會有大礙的,定當是沒事的,沉暮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