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素兮嘴角笑容似乎是更加燦爛了。“身輕如燕,眼明手快,偏偏走路之間又落地無聲,舉止穩重,這樣的人,隻是是給一個小女子做一個婢女使喚,真的是可惜了。”
沉暮沒了言語。他腦海裡設想過許多許多杜素兮質問之時的應對之策,可是此時此刻,麵對杜素兮如此直接的質問,他沒有了半點言語,或者說,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先是譏諷他一番,讓他無法辯解,而後又用母親的死來說話,將他一步步推向弱勢,然後在開口逼迫與他,撤掉他安排的這些婢女。
他終於明白為何穀主讓自己好生防備著。這個女子,當真是果斷之至!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真正指責他半句,可是每一句都比指責還要有力,還要讓人無法辯解。
所有的解釋都變得無力。他甚至懷疑,杜素兮這是早就設計好的,一步一步,然後在對他開口逼問,讓自己不得不撤掉這麼多丫鬟。
這其中,少了任何一步,他都有辦法解釋,可是這一環連著一環,卻沒有辦法解釋了。
沉暮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女子。本以為在陌上香坊之時,他就已經看透了她,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麼牙尖嘴利的一麵,逼得他,都無法招架。
歎息一口氣,沉暮終於開口。“若是你不喜,這些丫鬟,換了便是。”
“如此甚好,小女子謝過公子了。”杜素兮朝著沉暮安然點頭。而後用一雙秋水長眸,靜靜的看著沉暮,開口問道。
“不知公子今日前來,可是有何賜教?”
想來等了半個月不見動作,今日沉暮來,怕是那逍遙穀主有所命令吧?她且先聽著再做決定就是。
現在終於想起來,問他是來乾什麼的了?沉暮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看著一臉明媚,不複剛才一般冷淡的杜素兮,無奈的開口道。
“三日之後,穀主會昭告全穀,你將成為穀主的義女。”
什麼!
杜素兮錯愕,沒想到竟然得知這麼一個消息來。她不是沒有設想過穀主會怎麼處置她,秘密囚禁,按照沉暮的做法來看,很有可能如此,亦或者說,是想要等個些許時日,找個機會殺了就是,這種方法,也極其的有可能,因此,杜素兮這半個月看起來是十分悠然,可是在背地裡,卻是無時無刻防備著所有的人。就連睡覺,都不曾說的安穩。
將自己收為義女,在逍遙穀之中養著,就這麼平安的養著,杜素兮也是想過的,可是,她總覺得,那個男人,那個成為穀主的男人,不會養著她這個一個閒人,就算是養著她,也必定會從她的身上謀取利益才是。
自古無奸不商,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如此,每個人都是商人,隻不過交易的東西不同罷了。
不過,既然是商人,就要費儘心機讓自己賺的一個盆滿破滿,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雖然隻跟那個男人見了一麵,但是杜素兮卻可以肯定,這個男人,絕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可是,她想了這麼多,卻從來都沒有想過的,沒有想過這個男人竟然會如此大張旗鼓的認自己為義女,按照她所想象的,這個男人,應該是隨口給自己一個名分才是。怎麼會讓所有人都知道?
他到底知不知道?杜素兮的存在,對於他來說,是恥辱啊,是屬於天大的恥辱啊,越是多人知道,他的聲名在逍遙穀,會變成一片狼藉的啊。
這個男人,怎麼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杜素兮心中思緒雜亂,沒有聽清楚沉暮接下來的話,抬起頭來之時,隻聽見沉暮的最後半句了。
“你可以自由出入華清池,對你的身體大有裨益。”
“華清池?那是什麼地方?”聽沉暮的語氣,似乎那個地方,應當是很好的地方才是,自己的身體這般虛弱,能夠對自己的身體大有裨益,應當是好的。
不由得,杜素兮腦海之中,浮現出當年史冊上記載的,楊貴妃入華清池的一冊了。不知道這個華清池,與那個華清池,到底有什麼不同的。當年那個楊貴妃,入了華清池之後,便去了身上的狐臭,不知這個華清池,又有如何作用?
心中想著,杜素兮也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感覺了。
看著杜素兮那好奇皺眉的模樣,沉暮卻是鬆了一口氣,開口解釋道。“這華清池,是我逍遙穀的不傳之秘。旁人非穀主允許,是不可進入的,此池水冰冷徹骨,但長久泡之卻對人身體十分有益處的,我之所以許諾,這逍遙穀能夠治好你的身體,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說罷,沉暮更是站直了脊背,全然一副自傲之色。
杜素兮下意識的咬了咬唇。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想起不周山下那冰冷徹骨的寒湖來,隱隱的,總覺得這兩者之間,是有一種奇妙的聯係的。
隻是,這一切,杜素兮卻沒有開口對沉暮言說,隻是在心中,將這個疑慮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