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我的心還是不能平靜。腦中一下子是火災那晚被抬出來的王大刀,一會兒是今日離開衙門前看到的男屍,不久又閃現出香消玉殞的小羨,最終揮之不去的卻是那個磕磕絆絆杵著拐杖的張老頭。
接二連三看到死者,我沒辦法做到很平靜。
這一切的發生,好似都是在遇見老黃之後開始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目之所及處所有的燈都熄滅了,漸漸的傳來了男人的酣睡聲呼嚕聲。冷風穿入小窗送至我身邊,我將被子往上提了提,然而被子還沒有捂熱,烏雲就遮住了月亮,房裡瞬時沒了光。
我下了床,摸著黑去找油燈和蠟燭。
待摸到蠟燭時,身側閃過一瞬的冷光,有個黑影竄過,下一刻,喉嚨已經被人扼住了。
那人站我身後,左手鉗住我的喉嚨,右手托著我的下巴極力將它往上抬,這樣的壓製讓我難以呼吸,更彆提呼救。
根據上次的經驗,我肯定是無意中得罪了誰。
所幸手腳還是自由的,我抬起手賣力往後抓,胡亂中扯著他的頭發,慌慌忙忙就是一拽。那人身量比我高,我乾脆就彎著雙腿,將全身的重量都由我的手抓在他的發上,我死死抓住他頭發不肯鬆手,任憑自己吊在他身上。
來人也不糊塗,便由著我拽,順著我墜下的方向倒下,身體與地麵來了一個沉悶的撞擊,自然是我先倒下。那人大半個身子壓在我身上,手還是勒住我的脖子,隻是這次我更加被動了。
一個像針一樣的東西刺入了我的脖子,一瞬間的刺痛讓我疼得齜牙咧嘴,估摸著傷口並不深厚,隻是刺破了皮肉,我隻好按兵不動。那人右手戴著銀指環,指環中立著一根鋼針,而那鋼針就對準了我要害——脖子。
依舊是那個捏造過的聲音,是男性特有的低沉:“我警告過你的。”
我很艱難地說:“然後呢,你現在要動手嗎?”
敵在暗我在明,這毫不對等的較量真是讓人沒有辦法。
“老實點!殺你,隻不過是多沾一條人命!”
我心裡沒底:“那你為什麼還不下手?是不敢還是不能。”
那個聲音湊在我的耳邊低語,噴出的氣息讓我耳朵發癢:“太子妃,你還得活著。”
我抓著他發絲的手在聽到這句話後沒了大半力氣,與此同時,門口亮了燈,門被踢了開來。
很輕的一聲摩擦,他的發斷在我手裡,那人迅速起了身,一腳踩上了窗台,借力一躍跳了下去。那立體的側臉在月光下有著一股淩厲,隻是一瞬間的注視,難以看清他的模樣,下一眼隻看了個紫色的身影墜下去。
阿宣和穆淵走進來的時候,他人已經逃了,我趕緊跑到窗台掃視。寂靜空曠的街道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抹紫色。
阿宣也走到窗台,俯著身子四處查看著,她問:“那是什麼人?”
“不知道。”我搖搖頭,摸了摸刺痛的脖子,再看一眼掌心,是幾滴血。
她又問:“你可是招惹了什麼人?”
“應該是和雪月畫舫有關吧。”
穆淵問:“又是上次那人嗎?”
“是的。”我憤憤地說著:“衣服和身高都對得上。隻是這人也太囂張了,竟然也不穿個夜行衣戴個麵罩。太不尊重我了。”
穆淵感到很無語:“……你這小腦瓜裡裝的什麼東西!”
被人夜訪兩次後,我開始懷疑雪月畫舫一案不是單純的縱火殺人案,它背後的事情說不定和某個王公貴族牽扯在一起,而我最怕這事和楊玄燁牽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