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由還是平淡地說:“皇後娘娘的孩子,已經夭折了一個月,當初正好娘娘生小皇子,故此這件事娘娘不知道,做月子皇上也不想這些事衝撞了娘娘,就交待宮裡的人,誰也不許透露,可是娘娘現在要去朝鳳宮裡請安,依緣由來看,卻是不妙也。”
怎麼會這樣呢?那個小皇子不是好好的嗎?不是隻染了風寒嗎?怎麼說夭折就夭折,那路遙呢?她會是怎麼樣的傷心啊。
現在我是萬分地慶幸著,我的孩子是健康的,可是我也心痛著路遙,她要一個人支撐著好多的東西,她一個人張開翅膀守著她的孩子,但是真的逃不過那一句話嗎?妖精托生的孩子,活得長就是妖孽,活不常久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這個世上,怎麼會有妖精呢?究竟是誰糊了傷。而留給人的,是什麼樣的心情。
路遙,路遙,堅強的她,還能承受得了這些打擊嗎?
心裡百般滋味浮上來,我終是知道現在抱著孩子去看路遙是很不好的,隻會讓她越發的難受,難免觸物生情,當初我以為失去了那孩子,我摸著林尚儀的肚子,我就無比的心痛啊。
可是想想不去看望一下她,我這還是做什麼妹妹的呢?便讓奶娘把孩子先抱回去,自已帶了宮女去朝鳳宮裡。
往日那盛況,似乎有些不複存在一樣,緣由說皇後娘娘過於傷心,一個月都關起來,免得各位妃子的請宮,後宮之後,儘數交由現在的沐貴妃去接管,那朝鳳宮前的落花,落了一地的鵝黃。
踏了進去讓朝鳳宮的宮女見了,馬上喜滋滋地就跑上來施禮,再迎我進去。
在主殿站外麵傳話:“皇後娘娘,雲貴妃娘娘請見。”
等了很久很久,裡麵才傳來無力的沙啞聲音說:“不見。”
路遙的聲音沙沙的難聽極了,我知道就算給她一年的時間,她也未必就能好起來的,她愛得有多深,她心裡的痛就有多深。
我輕輕地說:“ 路遙,是我,知秋。”
悠悠長長的聲音穿了過來:“回去吧。”
“路遙,我想見你。”真的好心痛,好想把她拉出這個悲傷的困境中來。
我沒有馬上就離開,但等了一會,聽到殿裡有腳步聲傳來,宮女掀開簾恭敬地說:“貴妃娘娘,皇後娘娘身體不適,不宜見客。”
“路遙,我真的好想好想見你,我知道你心裡難過,路遙,你說出來,也許會好一點的。”
她又說:“你進來吧,知秋,就你一個人。”
那無所謂,我整整衣服進去,過了殿就往她的寢室,我進了去看到那個躺在貴妃榻上的女人,我的淚水就忍不住想要流下來,那個意氣飛揚的路遙,那個笑魘如花的路遙,那個驕傲而又固執的路遙,怎麼瘦成了這樣,怎麼衣鬢淩亂?怎生的一個憔悴可言,她的眼裡空空的,看著我雙眼流著痛疼,明明看著我又似乎沒有看我一樣,很是心急又心痛地想要抓住些什麼,想要告訴我什麼。可是她一句話也沒有說,枯瘦的臉看著我就那麼的讓心憐。
她扯出一抹笑:“知秋,你來了啊?聽說你生了個皇子,做姐姐的真是恭喜你了。“
不,我寧願她哭,坐到她的身邊,一句話也不說就將她抱緊:“路遙,難過嗎?難過就哭出來,對不起你最難過的時候我都沒有在你的身邊,我這做妹妹的一點也好。”
路遙嗚咽地哭都會,轉手抓住了我的衣襯:“知秋,我真的痛好痛,痛得我呼吸都難受,痛得我都想跟著孩子一塊兒去,可是我又……。”她難受得張開嘴無聲地哭著,晶瑩剔透的淚珠滑下那削瘦的臉。
“知秋,我真的好痛好痛。”她重複著這句話,枯瘦的手將我的手抓得緊緊的:“我真不配做娘,我生一個孩子,可是我連個孩子都守不住,知秋,你說我做錯了什麼呢?我真的很不甘,很不甘啊。”
越說她就哭得越大聲,我抱著她讓她痛快地苦個夠,真的夠讓人心痛的,仰頭之際,我眼角的灼熱也滑出了眼眶。
“還會再有的。”我輕輕地安慰。
“不會的了,知秋,不會的了。”她嗚呼著。
“路遙,不哭,我們都不要哭,你聽我說每一個孩子都是聰明的,他即使離開了他都不想看到他的娘在哭,路遙你愛孩子嗎?”
“我恨啊。”她捶著心口。
我拉開她的手:“路遙,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伸手去抹她臉上的淚,卻覺得她的臉極是發燙:“路遙,你生病了,要傳禦醫過來看看,不管怎麼樣,還得先保重身體再說。”
“我不看,我恨我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