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君棠溫暖的手心裡抽出手站起來覺得雙腳有些軟麻地,疲累至極地走到他的身邊,淡然地說:“臣妾見過皇上,臣妾失禮了。”
“有朕的妃子照顧朕的三哥,朕便知道能逢凶化吉,實在來不來,也無所謂的,是不是陳公公?”他臉色也很不好看。
陳公公小心地看著我們,低聲地說:“三王爺吉人會有天相的。”
“全憑朕的貴妃細心照料啊。”他居然揚起了一抹笑,卻沒有帶上一點暖。
我任由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一句話也不吭聲。現在累得我連說話都覺得是有氣無力的,如果要生氣,要責怪,都得休息好先。
我不說什麼,他也沒有再說了,而是起駕回宮。
走的時候我低啞地跟林洛水說:“林洛水你可要照顧好他。”
“嗯,放心吧。”他低頭看著地上,微微的歎息化成了雪白的氣。
四天三夜都沒有回宮,回去的時候,他坐他的車輦在前麵,而我是乘了小轎子在外麵走著。
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下的,聽到外麵的聲音彷若隔世一樣。
這裡是熱鬨而又平凡的一麵,沒有人知道在三王府裡,有一個男人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沒有人知道,因為他們不認識他,不在乎他。
放逐著心思任由自已亂想,進了宮裡他也沒有到暖心殿,也沒有叫我去正華宮,在道分開之後是各自走各自的。
回到宮裡隻有栩和寶寶,看著我眼裡就含著淚水要哭。
聲音還是沙啞啞的:“栩,寶寶。”
孩子撲上來,嗚嗚地哭著,我閉上眼睛努力地感受著,然後笑了笑:“好了不哭,母妃是小狗,母妃說話沒算話,母妃沒有趕回來。”
“不,母妃不是。”栩小手摸著我的臉:“母妃好累,寶寶不要纏著母妃了,讓母妃好好的睡。”
真窩心,親親他的小臉,就能給我好多支持下去的力氣,還是帶著一些祈望地問他:“栩,熙弟弟有回來過嗎?”
栩搖搖頭:“宮女姐姐說熙弟弟在父皇哪裡,要栩好好吃飯,乖乖寫字,栩就可以過去看栩弟弟了。”
我點頭笑笑,心裡有些失望,不該盼望什麼的。
拖著沉重的步子叫宮女給我梳洗了一下就撲上床去睡,放任自已可以沉沉地睡去,可以睡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醒來又是第二天了,栩和寶寶趴在我的床前看著,二人小小聲地說話,我睜開眼盈盈一笑:“栩,吃早膳沒有。”
“吃了,母妃。”
“真乖,栩和寶寶不用擔心母妃,母妃睡好了就沒事兒了。”坐了起身力氣有些回來,看到那花瓶裡插著的梅花有些驚異。
栩笑得開心:“母妃,是栩去折的哦。”
“母妃現在好多了,有栩有寶寶,母妃就很滿足了。”心裡的那抹痛,可以藏得很深很深。
我想念著熙,還是派了宮女過去正華宮那邊看看,回來告訴我說那邊的公公不允許她們進去。
我便笑得有些歎息:“好,我知道了。”
他是不會把熙還給我了吧,我的熙,我的心肝肉,那天在我懷裡的時候還是那麼點小,他看著我,依著我,隻要我哄他才會不哭。
可是現在他卻不讓我看,不還給我,我倒下在床上,淚水泊泊地從眼角裡流出來,濕了鬢發濕了枕間。
如果不愛了,索性就說一聲,你有你的皇帝性子,我三翻二次的去求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熙,那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真的不在乎嗎?你以為在我的心裡,夏君棠比他還重要嗎?如果不是孩子,不是你的謊言,我當年也不會順從了你,可是現在算舊帳有何用呢?我畢竟是愛上你了,傷吧,狠狠地傷吧,我也不知道我心能承受多少的傷。
身子不舒服,禦醫過來給我看了,開了不少的藥讓我好生地調養。這麼久他沒有來看我,而我也沒有再派人過去試探,夜裡想熙就喝下一大碗藥讓自已睡得更沉一些。
第一個來看我的,竟然是沐貴妃,彼此相看,沒有了敵意也沒有了算計,她輕語地說:“昨天我去看了他,他好多了,叫我托話給你,不要為他擔心。”
我鬆了口氣笑:“這樣真好。”
“知秋,我……。”她捂著嘴低泣著:“你說如果好多的事情可以重頭再來過,那多好。”
我搖頭:“那是不可能的了,人都有過去,可是不能沉在過去,總是要拖著步子往前走的,沐貴妃你告訴玉棠公主,叫她不必擔心了,好好養著身體為重。”
“玉棠姐姐知道了。”她抹著淚。
忽然她很認真地看著我,壓低了聲音說:“知秋,我問你一件事兒,如果現在可以讓你有選擇的機會,你會選夏君棠嗎?”
我愕然,想了很久說:“這些話,以後不要再拿出來說了。”
壓根是不可能,說笑都不可以。
她卻很慎重地說:“如果可以呢?”
“沒有什麼如果,如果可以我也不會去強求,我有皇子,我不想離開他。”在宮裡沒有母妃那是何等的不幸,沒有遇上善心的人撫養,怎麼能存活下去,我已經不重要了,我的一輩子似乎就過完了一半,隻要等著熙長大就行了。
對於愛,對於皇上的寵,我不會多想什麼,有得到也會有失去。
君恩就是四季天氣,不可能永遠是春,永無是夏,想開了看開了就習慣了。
她輕聲地說:“知秋,其實現在覺得我好對不起你,隻是現在說什麼都是這樣了,我不想請你原諒我,連個理由我都想不出,現在的你,就若是當初的我,所有的都幾乎一樣,隻是我的心思,卻不如你現在的淡定平和。你多保重身體,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