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訥的看著地上的泥土,聲音有些空洞,“陸澤笙,我記得,很多年前你說過,死人,就應該呆在泥土裡,他的骨骼很小,隻有一點點,可我還是舍不得把他孤零零的放在醫院裡,讓他和所有被遺棄的孩子一樣,丟在不知名的角落裡腐爛。”
顧北一直未曾開口,聽我這麼說,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我,不可置信道,“你是說,你把孩子埋在了這……”
我笑了,笑聲淒厲,裡麵夾雜著無儘的淒涼和絕望,就像一個複仇的閻羅一般,眼神紅的嚇人。
“是啊,那麼久了,他長得很好,他不能長大成人,但是,他能像這一科綠蘿一般,長久的陪著我。”
抬眸看向陸澤笙,他雙眼猩紅,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悲傷。
我還是笑,“陸澤笙,你真殘忍,你要了他的命,如今他成了一堆土,你還是不放過他。”
他身子一僵,張了張口,看著我,“林韻,我……”
他的聲音沙啞到極點,一步一步的走向我。
身子“咚!”的一聲,半跪在了那一片狼藉之下。
我笑,諷刺至極。
“陸澤笙,你走吧,他不想見你,我也不想。”是真的不想。
看向他,我臉色冷,聲音更冷。
空氣了,開始了漫長的沉默。
我伸手,一點,一點將地上的泥土捧在懷裡,如同珍寶。
陸澤笙伸手,我出聲嗬止,淒厲如同女鬼,“你彆碰他!”
他的手僵住,僵硬良久,才一點一點的收回,如同一個犯錯的孩子,不知所措。
秦浩走到我身邊,聲音沙啞,“小韻……”
“你們走吧!”我開口,目光落在地上的泥土裡,“我想陪著他,你說的對,他沒事,隻是摔了一跤,我們把他帶回去,像以前一樣好好養著他,他又會長得很好的。”
這麼想著,我便努力的將所有的泥土都死死的往懷裡塞,突然想到,這綠蘿不會死。
我拽住,秦浩,聲音沙啞道,“秦浩,你幫幫我,把他帶回去,好不好!”
秦浩喉結滾動,雙手握緊,一雙眼睛有些通紅,“好!”
人活著,總是要有希望的,這盆綠蘿,是我所有的希望,他支撐著我複仇,支撐我活下去。
身邊的陸澤笙,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堆土,一雙目光裡都是細碎的黯然。
秦浩找來花盆,我不想假人以手,更不想讓陸澤笙碰。
死死的瞪著他,一字一句道,“你走!”
陸澤笙看著我,那目光,太灼人,也太傷人,“好,我走,但孩子是我們的,我們一起將他安頓好,好麼?”
這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一點一寸的往我的身子裡推,疼得要命,窒息奔潰。
我說,“陸澤笙,你不配,真的!”
我說,“陸澤笙,你走吧,我們離婚。”
我說了太多,我忘記了,唯一記得的,是陸澤笙真的走了。
那堆土是如何被帶回來的,我已經無心去想了。
我沒有再去伊苑,秦浩在京城郊區找了一出房子,麵積不大,但足夠安頓我。
他說,郊區安靜,能讓我好好休養。
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每一夜都會從血淋淋的夢魔裡驚醒,我是真的病了,病得藥石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