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乾淨的繡花鞋落在她耳邊,她連來人的臉都看不太清了,隻能看到她腰間垂下來的一個瓔珞,翠綠色的很亮眼。
居然是她!
居然是映雪,她親口承認是她將女兒抱走,隨意發賣給人牙子,那時京中盛行吃嬰兒的內臟養顏駐容,青樓裡的女人更是瘋狂奉行,那她的孩子......
她不敢想,不敢深想......
本以為已是金剛鐵石心,想到這些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麵,她將瓔珞捏在手間,在掌心裡刻出一道深深的印記。
一時間李滿禧也感覺不到冷了,隻覺得滿身熱血難涼,若不報仇,她連死都不能安心。
......
日子轉瞬即逝,轉眼便是除夕,李滿禧連吃了幾日藥,又憑著一股韌勁吊著,如此嚴重的發燒到底也挺過來了。
身子一天天好起來,她又恢複了每日當差。
好在年關裡,李滿月每日去謝母餘氏房裡忙到夜深才回來,也沒空為難她。
除夕是大日子,各路官員自三日前就開始休沐,早朝也停了。
一時間,京中各府邸張燈結彩,家家門前掛起了大紅燈籠,謝府今年尤其早早命人采買了時興的燈籠樣子,對聯也是聖上禦筆,全都上了門頭後好不威風,隻怕滿京裡這樣的榮寵是獨一份兒的。
除夕一早,天還沒亮,謝恒便領著李滿月入宮,老太太和謝母不想搶新婦風頭,特意尋了由頭沒去,也好叫他們小兩口加深加深感情。
誰成想,就這麼半天的功夫,府裡卻出了一件大事。
其實自從李滿月執掌中饋開始,府裡氛圍便有些不大對。
雖然明麵上大家都說一切照舊,但總歸在親疏遠近上有了輕重之分。
譬如內宅的飲食采買原先是由謝母院裡貼身媽媽的弟媳婦崔媽媽負責的,自從李滿月接手後,她便慢慢分了些權力到葛媽媽妹子的手上。
這樣的肥差旁落,崔媽媽雖沒明說,但到底心裡是有些意見的,兩下裡,兩邊算是積了怨的。
巧的是,老太太這日一合計,這些年謝家大房和二房不來往,不如趁著今日機會緩和緩和,便親自派人去請。
二房雖是謝老太爺的妾氏所出,但隨著老一輩的陸續離世,大家也都願意忘了從前那些不愉快的事,總不至於等老太太百年後再落人話柄。
餘氏向來聽老太太的,讓人準備了席麵,又尋思著自己去見妯娌,總不好太落麵,她兒子可是現在謝家的頂梁柱,便命人把自己那隻珍藏的金釵找出來戴上。
這不找還好,一找可是嚇壞了滿屋子仆婦女使。
妝匣子裡哪還有金釵的蹤跡。
餘氏還算鎮定,先是悄沒聲地自個兒院子裡搜羅了一遍,確認沒有後,才召集了院子裡的丫鬟女使細細盤問。
總歸原先懷疑不到李滿月院裡人頭上,偏崔媽媽聽說了這事,托了餘氏的貼身媽媽、自家嫂子來檢舉,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瞧見了側夫人院裡的女使鬼鬼祟祟從餘氏院子那個方向過來。
事情一牽扯到自己的兒媳婦,謝氏便有些猶豫了,怕貿然搜院打了媳婦的臉,外頭議論起來也不好聽,就好像她這個做婆母的故意給媳婦使絆子似的。
一番思量下還是派人去通稟了老太太。
老太太最是剛正不阿的人,倒不是在乎這一支金釵,隻是心裡想著若是家賊都這麼猖狂,日後可還得了?
故而傳了話來,“既然有人說出來,查清楚才更能還滿月一個清白,若真是她院裡人偷的,更不能姑息養奸,平白在她院裡留下這麼一個隱患。。”
有了老太太發話,餘氏便親自帶人浩浩蕩蕩來了漪瀾軒。
此時葛媽媽和映雪尋梅隨李滿月進宮了,院裡隻剩下李滿禧和鬆蘿兩個一等女使和一眾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