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突然歎了口氣，聲音裡好似帶著哭腔，無助至極。
“彆離開我，求你......”
李滿禧身子在一點一點麻木，手背上卻觸感溫熱，她清晰感受到一滴淚砸落在她的皮膚上，灼燙著她的皮膚。
謝恒居然哭了。
李滿禧心間一陣酸澀，便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安穩生下這個孩子，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來。
如若此刻是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想自己應該告訴謝恒實話，畢竟他是唯一給過她溫暖之人，李滿禧也相信他從始至終都是真心對待。
她掙紮著抬手將齒間那根橫木拿下來，開口喚道：“王爺......”嗓音沉啞乾澀。
謝恒抬首，眸底猩紅，眼角隱有淚痕。
李滿禧一眶熱淚霎時便要落下，斷斷續續道：“我，我其實騙了您，我......”
“有什麼話都等你好起來再說。”謝恒突然打斷她，從鬆蘿手中接過參湯，喂到她嘴邊，“無論何事，我眼下都不想聽，我要你活下來，再慢慢說給我聽。”
眼角淚滑落，李滿禧依言勉強喝下那碗參湯。
穩婆見胎動愈發明顯，急道：“姨娘，吸一口氣憋住，咱們再試一次！”
李滿禧目光盯著謝恒，便見他對自己緩緩點了個頭，神色堅毅。
那一刻，兩人都沒說話，卻都讀懂了彼此的心意。
聖卷有雲，心有靈犀一點通，大抵便是此意。
天空既白，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空氣中潮濕沁涼，餘氏和李滿月在外熬了一夜，俱是眼眶泛紅，形容憔悴。
柳嬤嬤擔心餘氏身子熬不住，弓身勸道：“還無動靜，太夫人不若回去歇息，等有消息，奴婢再通傳就是。”
餘氏擺擺手，一手撐住額頭。
謝恒昨日一番話到底是在怪她，她哪敢離開，生生熬過一夜，心裡惴惴難安。
李滿月靠在椅背上無甚表情。
突然，寂靜之中一聲嬰兒啼哭從窗扉中傳來，響亮清脆，餘氏直起身來，神情驚置，她惶惑地指了指裡頭，看向柳嬤嬤，“生了？生了？快去瞧瞧。”
柳嬤嬤剛想進門，從裡頭連滾帶爬跑出來一個小丫頭，喜極而泣道：“生了，姨娘生了！是個小少爺！”
天際劃過一道曲折閃電，又將天空照亮幾分。
餘氏“噌”一下站了起來，臉上喜色難掩，“好，通通有賞！”她喜得坐立不安，索性也不顧那些忌諱，急著進屋去看小少爺。
李滿月頹然癱坐到椅子上，一臉茫然呆滯，嘴裡喃喃道：“竟是個男胎？怎麼會？”
她慢慢揪緊了帕子，指甲在掌心挖出幾道月牙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