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麼一說,允禮想起一事來,“額娘,您可知是誰要殺兒子?是準葛爾的奸細嗎?”
一說到這個,陳氏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尖聲道:“若真是準葛爾奸細就算了,偏偏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大清人。之前弘時作亂逼宮,被皇上打入宗人府圈禁終身,刺殺你的那個人便是他在那之前派去的死士。身為皇子,卻勾結敵國,暗殺忠臣,實在是該碎屍萬段,偏偏皇上一直留著他的性命,真是可恨!”
“弘時……畢竟是皇上的親子,都說虎毒不食子,皇上不忍心也是情有可原之事。再說這次王爺能醒過來,也多虧他那枝靈芝……”
孟氏冷笑著打斷她的話道:“區區一枝靈芝罷了,有什麼了不得,妾身就不信沒那靈芝,王爺就醒不過來。”
陳氏雖沒說話,但看拂櫻的眼神,顯然是心有不悅,允禮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道:“其實拂櫻說的沒錯,弘時縱有千錯萬錯,也是皇上的親子,皇上殺他,便等於背上弑子之名,有礙皇上聖明之名,身為臣子又怎能令皇上為難。”
陳氏眸光微閃,溫言道:“難得你肯這樣為皇上著想,罷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你好好歇養著,額娘讓人多燉些補品給你,讓你早些康複。”說罷,她又感慨地道:“你醒了,額娘這顆心總算是可以放回去了。”
允禮內疚地道:“都是兒子不好,這麼大了還要額娘擔心,兒子實在……”不等他說完,陳氏便道:“母子之間不用說這麼見外的話,總之你記著,以後可千萬不要再讓自己置於危險之地了,額娘可不想有朝一日要淪落到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地步。”
“是,兒子知道。”在答應一聲後,允禮又道:“待兒子身子好些後,便入宮麵聖,請求皇上複額娘太妃之位。”
“好!”這句話自然是陳氏最樂意聽到的,她讓允禮出去拚死拚活,不就是為了這個嗎?如今打仗贏了,允禮也醒,自然是該胤禛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隻要太妃名位一複,她便有了百年後葬入皇陵的資格,不必再淪為孤魂野鬼。
胤禛知道允禮蘇醒的消息後,也是鬆了一口氣,讓人送來許多滋補的藥材,讓允禮好好調理身子。
春光於飛逝的時光中漸漸老去,大軍從邊關回朝已經是一個月之後,允禮身子也恢複了大半,可是雙腿卻一直無力,不能下地。容遠在多番診治後,得出一個讓允禮等人心情發沉的結果。
雖然允禮熬過了斑蝥之毒,但毒性對他的身體始終產生的一定的危害,最要 緊的事,毒其實並沒有真正散去,而是進入到了雙腿,破壞了允禮雙腿應有的機能,也就是說……允禮無法再走路。
人活了,但從此半身癱瘓,不再能夠騎馬,不再能夠奔走,隻能在輪椅中度過後半輩子。或許……這就是保住性命的代價吧。
這樣的結果,令允禮無法承受,甚至比要了他性命更難過,那一日,他將自己關屋中,誰都不見,後來還是陳氏過來,方才勸他開了門,望著神色憔悴的允禮,陳氏歎了口氣道:“雖然你很可能一輩子都走不了路了,但至少還活著,不是嗎?額娘活了大半輩子,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什麼都沒有活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