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桐道：“因為他將我們當成程堂主的侍妾。他要帶我們出來遊玩，而大戶人家的女子不能拋頭露麵，也便女扮男裝了。”梁薇與程家兄妹聽到，臉上都是一陣尷尬。
童千姿卻還隻是不解：“平日裡咱們扮作女子，也沒見他們看著我們這樣笑啊！”
周雪桐道：“我們平日裡的樣子一看就是江湖女子，他們輕易不敢招惹，這是一層原因。還有一層原因就是，似我們這般江湖女子，並不介意在出現在人前，他們看到也就不覺得驚奇。然而他人的侍妾，便隻為一人所有，旁人輕易看不到，他們一旦看到，便會覺得是占了便宜！”
童千姿皺眉想了半天也不通，便罵道：“糊塗東西，不過是換了身裝束，人們便要另眼相看了！”
梁薇微笑道：“不隻是換了一身裝束，也是換了另一種身份呢。”
周雪桐覺得梁薇這話說得明白，正要再開口，程方回卻忽然插話進來，質問道：“周雪桐，偷花玉髓的人到底在哪裡！”
周雪桐轉身向他一瞥，冷硬地道：“我不知道！”
“你……”程方回氣得眉毛直豎，連忙又緩和了語氣問：“你帶我們來這裡，是不是知道了那人會在這裡出現？”
周雪桐並不理他，滿臉凝重地低著頭，認真地在聽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在她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終於放心的樣子，坐下去緩緩地道：“我昨夜聽到‘雜耍行’的兩個人說了一些令我十分窩火的話……”
聽她提到“雜耍行”，梁薇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問：“說些什麼？”
周雪桐微側著臉，沉思一會兒道：“罷了，這是人家私事，我聽到已經不好了，怎麼能再說與他人……”
梁薇聽到心裡一沉，猜到必然與蘇賦雲與洪碎玉有關，見周雪桐保持沉默，又放下心來。
程家兄妹隻以為雜耍行與花玉髓有關，急得追問：“然後呢？”
周雪桐於是繼續道：“因為他們惹得我不高興，所以我一大早，本想趕上他們，好教訓他們一頓。結果走到半路，他們中的那個說話總是笑嘻嘻，老拿個破蒲扇的，叫什麼來的……”
梁薇適時點明：“錢自來！”
“對，就是他！他從龍口城這個方向往回趕，跟他們碰了個麵，說是有個人邀請他們在太白樓吃飯。他們一直跑江湖賣藝，見聞雖廣，交友卻不多，會是誰請他們吃飯呢？這錢自來便說，他獨自一人來到龍口城找蘇賦雲，在一個客店吃了飯，店家算賬時卻多算了幾文錢。他便與那店家計較上了，卻是一個身著黑衣、戴著黑色帷帽的人幫他付了錢，還要請他喝酒。他一想，有便宜為什麼不占，於是跟著那人去了。兩人喝酒說話，說到生意經，這黑衣人便說要介紹個大生意給他做一做……”
程方回耐著性子聽到這裡，終於還是忍不住打斷道：“這跟花玉髓有什麼關係！”
周雪桐正講得高興，被人生硬硬打斷，一臉不痛快，冷笑道：“沒關係啊！”
程安瑩與周雪桐接觸的時間比他哥哥久，已知這周雪桐是個吃軟不吃硬之人，便柔聲勸道：“哥哥勿急，周姑娘自有道理，隻管聽她的。”
周雪桐聽了倒也受用，向程安瑩微微一笑道：“你這般善解人意，倒是很可愛，我若是男子，見你這般一定喜歡！”
程安瑩實在不明白她何以又說這話，臉上微紅道：“姑娘還是請接著講吧……”
周雪桐於是接著道：“這錢自來對於這生意之類，不過就是平日裡愛說一說。他們‘雜耍行’走江湖賣藝，自由閒散的日子已經過慣了，再要他為一件事勞心勞力，那是萬萬不肯的。而那個黑衣人言語之間，又說到他們‘雜耍行’六人本在一個官宦之家，也是安穩日子過不得，才不得不四處雲遊。又說到什麼，如今朝堂之上，傅家獨大；江湖之上，又是陳家稱雄之語……欲言又止的說了一通，又留下一個帖子，請他們‘雜耍行’來太白樓吃飯。自始至終，此人都未露麵容，形蹤神秘，言語又處處透著詭異，他自己也不知該如何，便趕了回來與他兄弟商量。”
梁薇便問：“他們商量一番，決定來這一趟？”
“不錯，他們倒想看看，這人究竟是個什麼打算！”
梁薇點一點頭道：“我有些明白了……這個人說什麼‘生意’、‘朝堂’、‘江湖’，有些想招兵賣馬的意思。也曾有黑衣人去找菊猶存，說明想要拉攏，這回又是一個身著黑衣的神秘人，又想拉攏‘雜耍行’，很可能就是同一個人，想要在江湖間大肆培植勢力。而搶走花玉髓，救走梅祖芳的人也很可能是那個想拉攏他們的人。”
“不錯，你倒很聰明。”
梁薇“切”了一聲道：“我自小就被稱為‘神童’的！”
“你自小不是個傻子，一魂三魄歸身了才變聰明點了嗎？”
梁薇懶得跟她解釋，揮一揮手說：“跟你沒得聊，還是繼續說那個黑衣神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