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梁薇不理,依舊隻是哭道:“可是為什麼,我竟然也失去了你!三嬸從領養你的那一天就擔心會得而複失,所以一直害怕……可是我從來沒有,因為我以為,你竹子靖若不是我堂弟,就必然是我丈夫……可是我為什麼也會失去啊!為什麼……子靖,你應該早早告訴我你愛的人是誰……”
她將頭歪進他懷裡,嚶嚶一陣哭,郭川澤雖然因為對她說得話聽不明白而生出厭煩,卻也覺得她這哭聲悲傷異常……
如此哭了一陣,她似乎下了什麼決定似地,用帶了點狠勁的聲音道:“竹子靖,我早已不是那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了!我二十六歲了,我不會再堅信我除了你,誰都不會嫁!我也會愛上彆人的,我一直在努力愛上彆人!我也會隱瞞我的感情,我也會!”
郭川澤早已不耐煩再聽,展目一望,隻見溪水上遊轉彎處有一大蓬玫瑰,周雪桐果然就站在玫瑰叢旁。她白衣白衫,卻比玫瑰更嬌豔!
而她一看到郭川澤抱著梁薇走過來,便向玫瑰叢後一轉頭。郭川澤以為她又要躲開自己,正要將梁薇拋下立刻追去,卻見她隻是同花叢後的竹端綺等人說話。
眾人聽了她的話,向郭川澤與梁薇的方向一看,急著要過來,卻被她攔住,又麵色嚴厲地說了些什麼。眾人聽了滿麵擔憂,卻再沒有一個向梁薇的方向走來,或向西或向南,奔了出去,也不知是去做什麼。花叢旁獨留了周雪桐,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靜靜地站立,似乎等著郭川澤抱梁薇過去。
梁薇口中還在不斷地說著話,不過聲音已弱了下去,顛來倒去,不過就是那一句:“我不是小女孩了,我也可以控製我的感情,我也可以愛上彆人的……我也會的……”郭川澤此時聽著,再看一看周雪桐,也能品味出此中的酸澀之味了……
終於來到花叢旁,郭川澤將梁薇放到地上。周雪桐也不多說話,隻是從溪中取了一些水,又取了一丸藥給梁薇喂下。郭川澤看在眼裡,隻在心裡冷笑。
周雪桐見梁薇服藥後,雖然一隻手還抓著郭川澤的衣襟不放,神色已好了許多,鬆了一口氣道:“表哥,你在這裡照顧她,我去采些藥來……”
郭川澤一把抓住她的手,動作很是凶狠,眼神更是冰冷,冷笑著道:“方才你遠遠看到我過來,支開了眾人,你現在又要離去,就是想讓我跟她單獨相處吧?”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態度對周雪桐說過話,周雪桐臉色一變,很快恢複過來,笑一笑道:“表哥你忘了?我耳朵靈敏得很,我聽到竹英姿嘴裡說的一些胡話,若被竹端綺、竹子靖聽到會壞事,所以才支開他們的。我離去,是因為方才那藥,隻是為了我平時難以入眠而配,並不很合竹英姿的症狀,所以才要采藥去的。”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郭川澤一時間倒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隻聽梁薇咳嗽幾聲,睜開了眼睛,看到麵前的人,還是喚:“子靖……”
周雪桐笑罵:“你就知道竹子靖,看看這是誰?”
梁薇精神稍好,眯眼細看,見是郭川澤,而自己還緊緊拉著他衣服,奇道:“不是子靖救我回來……一直都是子靖嗎?子靖呢?子靖……”她一想到有許多蛇,心裡後怕,想到子靖也會有危險,一下子坐了起來,逼視著周雪桐。
周雪桐不料她會如此激動,隻得溫言安慰:“你不用急……竹子靖去給你采百合花了……”
“百合花?為什麼采百合花?”
“因為我見你受驚過度,百合花的花香可以安神,所以叫他去采……”
周雪桐想到山坡下那些胭脂色的百合花就是一個激靈,撲過去揪著周雪桐,眼冒火光地道:“子靖對火百合過敏,你還叫他去采!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叫你五馬分屍!”狠命將她一推,自己借著這股力站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朝山坡下那片火百合跑去。
子靖對火百合過敏的事是直到他十歲才被發現的。
小鎮本不比大城市,火百合也不比玫瑰與康乃馨,並不是花店最經常賣的花卉品種。子靖與梁薇也是等到小鎮上的花店,將火百合擺到門口賣,這才知道世上還有這種摸了胭脂似的百合花。梁薇說喜歡那花兒,子靖便悄悄拿自己所有的零花錢去買。那種花兒很貴,但當老板得知他買花兒的用意,被他小小年紀就擁有的浪漫情懷打動,便廉價賣給他一大束。
他捧著這束花兒回去,路上已開始臉紅氣喘,也並不在意。待到他把花兒送給梁薇,他也隻以為自己胸悶、呼吸困難是因為太激動了。直到他倒在地上,喘成一團,這才知道事情不對。
子靖,這便是那個愛她如生命的子靖!他單純如冰,赤誠如火,愛一個人會愛到骨子裡。大家都說,他直白可愛得根本不懂得掩飾,梁薇也一直以為是這樣,所以她還以為,無論是在親情還是愛情的領域,子靖的最愛都是她!可是,可是,生活裡總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