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武大川帶來了一則死訊。
死者是鎮上一位員外的獨生女兒,昨晚不知為何突然投河自儘,早上撈出來的時候,屍體都泡走形了,慘不忍睹。
雲缺畢竟是衙門的仵作,縣令既然下令,他不好置之不理。
跟著武大川來到北街。
街尾的一口水井旁,圍著一圈衙役。
縣令馬庸,主簿牛不才都在。
還有個富態的中年男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水井一側,蒙著一大塊黑布,罩著一具屍體。
“我的閨女啊!你怎麼好端端的投了井啊!你走了,為父可怎麼活呀!”
員外痛哭流涕,白發人送黑發人。
馬庸和牛不才不斷的安慰員外,好話說儘,對這位員外很是客氣。
看見雲缺到了,馬庸急忙道:
“雲缺你來得正好,快快驗屍,看看徐員外家的千金到底因何投河,是沉鬱所致還是心結難解。”
雲缺翻了個白眼。
你找個說辭直接定案得了,人都死了,神仙也看不出是沉鬱還是心結。
沒辦法,誰讓乾這行呢,雲缺來到黑布前,打算開始驗屍。
牧青瑤始終跟在一旁。
雲缺抓住黑布一角,提醒道:
“沉屍水井一夜,雖然達不到巨人觀的程度,但絕不會好看,你確定要看?”
牧青瑤肯定的點了點頭,神色肅然。
雲缺直接掀起黑布。
看到屍體的瞬間,牧青瑤的呼吸停滯了一瞬,有種要嘔吐的衝動。
牧青瑤閉眼緩和了一會兒,才再次睜開眼,沒再敢看屍體,將目光落在雲缺身上。
作為仵作,雲缺是專業的。
簡單查看一番屍體,確認沒有傷痕,問旁邊的衙役:
“先撈的哪頭?”
“腳!先撈的腳,屍體是倒著的。”一名衙役回複道。
雲缺又轉向員外,問道:“你閨女有沒有瘋病,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哇!我閨女一直正常,昨晚還挺開心的說要給我織一件羊毛的坎肩呢,不大會兒就投了井!我的女兒哎!嗚嗚嗚......”
問完兩個問題,雲缺給出了驗屍結果。
“他殺,凶案。”
一句凶案,將周圍眾人聽得齊齊發愣。
明明是跳井自儘,怎麼成了凶案?
縣令馬庸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如果是自儘好辦,安撫一番徐員外即可。
可若是凶案,折騰的就是衙門的人。
總得查線索找凶手吧。
儘快破了案子還好,如果有凶案長時間懸著,他這個縣令的考績就得大打折扣。
刑獄一類,是考核縣令的重要標準,凶案若積累過多,縣令的烏紗不保!
尤其這種屍體完好的情況,連推說是妖物所為都難以服眾。
妖邪作祟,必定傷人。
哪有妖邪不吃人,偏偏喜歡拖人下水的。
牛不才彆看大字不識一個,但他會察言觀色,發現縣令大人的臉色難看,就知道壞事了,急忙補救道:
“雲缺啊,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有妖邪作祟,害死了員外家的千金?”
說這話的時候,牛不才隱晦的比量出一根手指,代表著一兩銀子。
“不會錯,就是凶殺案。”雲缺道。
“再仔細看看,我瞧著像自儘的樣子。”牛不才說著比量出三根手指。
雲缺自然看得出對方的小動作,嗬嗬一笑,道:
“牛大人不必費心了,一碼歸一碼,你加上腳趾頭,這案子也是凶殺案,有人在昨夜行凶殺人,現在正逍遙法外。”
牛不才怔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向來貪錢的小仵作,今天居然對銀子不感興趣了。
牛不才自以為了解雲缺,殊不知雲缺有自己的底線。
貪錢歸貪錢,但有些事,就算給他座金山銀山他也不屑多看一眼。
牧青瑤安靜的旁觀著一切。
馬庸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瞪了牛不才一眼。
牛不才無奈之下,隻好反駁道:
“既然非得定成凶殺案,那雲缺你來說說,證據在何處!凶手連影子都沒有,你憑什麼判斷是凶殺!”
雲缺笑了笑,道:“想要證明很簡單,有請主簿大人坐在井邊,我來給你證據。”
牛不才不明所以,為何非得坐井口?
井裡剛死了人,牛不才可不想坐過去,但縣令的一個眼神,他隻能無奈的坐到井口。
“從現在開始,我說的都是假設,牛大人要用點心,你就當做是真事。”
雲缺說了句奇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