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感受著周身細細麻麻的抽絲剝繭般的痛,好像萬蠱在啃噬每一寸的肉,又被千斤之鼎結實地壓著,動彈不得無法忍受。
針尖由內而外地想要破皮而出,喧囂著猖狂與肆意,刻劃過周身所有肌膚,腳底難耐的極癢又痛,逼得腳趾抽筋發疼,連著整條腿似乎都彆著了筋,痛得繃直了腿。
再次睜開眼時,長樂看著眼前的人,陸歸遠身上衣衫儘褪,細小的針幾乎紮滿了全身,再瞧瞧自己,單衣不在僅著了件裡衣,下身的褻褲壓著大腿剪去,四肢同陸歸遠一樣,也被紮滿了針,不能左右不能翻身。
“老夫知道換血之痛,似分娩之痛在全身掙裂,還請姑娘切要忍住,時間頂多一個時辰即可,姑娘......”
再多的話長樂聽不清楚,看著自己五指指尖滴落的血落進床邊的盆中,蕩起層層血花,模糊中好像看見幼年的陸歸遠在眼前蹦躂著,左右圍繞著自己轉,小小的手指抓著自己的掌心,說什麼也不願放開。
快結束了,該結束了。
如果自己從沒有出現過,陸歸遠如今應是如何場景?自己又會在哪裡?
為什麼自己沒有好好珍惜,為什麼自回宮來就不間斷的爭吵?為什麼自己總是要計較小事,為什麼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為什麼?為什麼?
太多太多的悔恨與自責滿藏在心底,此刻洶湧著滿腔溢出,眼眶發澀卻好像身體裡已經沒了水分,儘管難過得要命,卻哭不出一滴淚水來。
隻要陸歸遠能活過來,什麼都好。秋遠道被剝左相之職,秋家已經沒落再無可懼,朝堂穩定,天下安泰。
而安木呢,他應該會離開京城隨李大夫雲遊四海吧,李長亭看彆人看得太清楚,反倒看不清自己,倒現在連自己的未來都想不清,長樂也想不出他以後會如何,但總不會繼續為禍。
隻是可惜了,沒能看著陸歸遠的子嗣出生,等過了寧妃,等過了自己,現在沒多少時間了,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
還有什麼遺憾?再細細想想好像也沒了。和摯愛之人如此糾纏過,足矣。
會死嗎?還能再睜開眼嗎?
長樂總是這麼想著,總是努力睜開眼再試一試,瞧著麵前靜靜躺著的人,似乎全世界都安靜了。還好,還能再看最後一眼,還好,最後還能看著他。
如果待會換完血後,自己沒有熬過去,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見他了?那他睜開眼會不會看見自己這般狼狽模樣?
不行,不能讓他瞧見,太殘忍了,醒來看見身邊躺了個死人?這不行。
想著,長樂緩緩抬起了手,努力瞪著眼睛朝李大夫看去,嘴裡嘀咕些什麼。還好李大夫發現的快,見長樂有異連忙走了過來,三指搭脈並問道,“怎麼了?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