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該說她說話有技巧,還是怎麼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故意在此處停了下來,聲音清晰得足以讓在場的大臣聽見。
眾大臣垂眼,原來,這位神秘女子與忠烈侯瓜葛甚深。
感覺一道冰寒的視線落在身上,惠妃心頭一緊,故作鎮定,“妹妹現在懷有身孕,產期便在這幾日,理應在後宮調養以待生產才是……”
沈之喬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壓根兒聽不進去她說的話。
身子本就笨重,又保持躬身曲腿的姿勢好一陣子了,她能明顯感覺身子在顫抖。
她不確定她能不能守得住太皇太後口中的“掌嘴”!
心口澀了澀,那個男人,確定要一直冷眼旁觀嗎?!
惠妃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身子的不適。
眉間掠過一絲異樣,而後轉身跪在了太皇太後麵前。
太皇太後微怔,“惠妃,你作何跪下,快些起來!”
惠妃雙手伏地,來了個大禮,“臣妾求太皇太後饒了妹妹這次吧。妹妹此番也是情有可原,而如今妹妹現在身懷有孕,且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是皇嗣啊……請太皇太後開恩,饒了妹妹吧!”
“……”太皇太後蹙眉,張了張嘴,看向沈之喬,果見她整個人都在發抖,臉上都冒出了汗,也怕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於是對著惠妃緩聲道,“還是惠妃賢德,起來吧!”
惠妃咬唇,“那妹妹……”
太皇太後微微一笑,親自躬身將她扶了起來,“依你,便饒了她這次!”
“臣妾多謝太皇太後!”惠妃聲線越發柔了。
太皇太後讚賞的點頭,看向沈之喬的時候,臉色再次冷了下來,“起來吧!”
沈之喬臉上白中帶青。
按理說,她應該感謝惠妃的“一番好意”,可是此刻,她卻希望她從未開口過。
眼眶微紅,終是怕肚子裡的孩子有個好歹,緩緩站直了雙腿,儘管緩慢,在站直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往後微微倒了幾步。
拓跋瑞眯眸,飛快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穩住了她向後的身體,“失禮!”
而後便鬆了手,站在一邊。
沈之喬拽緊拳頭,眼淚險些掉下來。
心尖急竄而上的委屈攪得她鼻頭發酸,轉眸清清看向龍座上的男人,紅唇變白。
拓跋禦也看著她,一雙手在她適才險些要倒下的那一刻一下灌進龍頭裡,周身的冷意還在一圈一圈擴散,整個大殿仿佛如墜冰寒煉獄。
對她,又怒又氣又恨!
卻也,又愛又憐又疼!
終於,在她嘴角破開一條哀傷的弧時,他突地撩了撩唇,鳳眸覆上一層掩飾情緒的淡然的薄膜,嗓音沉穩,盯著她道,“之之,你上來!”
“……”沈之喬瞳仁兒猛地一縮,不確定的看著他。
太皇太後驚愕,不解的從沈之喬身上轉開視線落在他身上。
惠妃臉色僵住,雙眼緩緩移了過去。
拓跋瑞嘴角微不可見展了一抹弧,挑眉淡然。
剩下的一眾人,包括賈震,皆是一臉震驚。
甄鑲轉了轉眸子,斂眉,似是看了眼殿下的某處。
整個大殿皆因為拓跋禦的一句話陷入了一場詭譎的寂靜。
拓跋禦鳳眸藏著潛伏的獸,好看的唇瓣微微向上彎了彎,長眉高挑,無聲的專注的看著沈之喬,似鼓勵。
沈之喬像是受到了蠱惑,慢騰騰往前移了一步,一隻手微微撐著腰,真的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去。
拓跋禦半眯著眸子看著她一點一點靠近,嘴角的笑弧也一寸一寸加深,慵懶得沒有一絲殺傷力。
太皇太後眸色卻漸漸沉了下去,心中的某個決定越發堅定了。
腳步步上最後一截階梯,站定。
沈之喬抿著唇,黑溜的眼珠兒盛滿疑惑,就那麼盯著他,沒有再靠近。
拓跋禦勾唇,朝她伸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