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瑞喉結微微滑動,陰下來的雙眸翻滾著什麼,涼悠悠的看了沈之喬一會兒,方道,“好!”
從拓跋溱房間出來,稀鬆的陽光稀稀落落的灑在綠色的葉,紅色的小花上,冷清的殿內每一個角度幾乎都被這暖絨的陽光一一愛憐了一遍,卻獨獨沈之喬一人,渾身冰涼。
一隻手覆在曲長回廊上的紅漆木柱上,一顆心如跌入冰湖之中,涼徹骨髓。
撬筋斷骨換一世自由,她南玥,就是這麼一個比男子還錚骨的女人!
何等絕望之下,她才能對自己這般慘狠?!
細長的五指用力抓著木柱,沈之喬緩緩閉上雙眼,仿佛能體會到她那時孤立無依的無助,心,如被重錘狠狠無情的敲擊了數下。
真恨不得,親手捅死那個男人!
深深再深深的吐息幾口,沈之喬站直身子,圈紅的雙眸恨恨往後剜了一眼屋內隱約頹然坐立的男子,抿著唇大步往前殿走了去。
冷風強勢灌入進冷清清的房間內,紫色的薄紗輕嘩嘩的飄動,淺影綽綽疊疊的從拓跋瑞寒肅的臉頰來回盈動,將他的五官印得那麼不真實。
他安靜的坐在榻前,漆黑的雙瞳深不見底,殘酷的記憶如洪水猛獸般湧來。
那個女人,就在他眼前,冰冷的質問他,“是不是,我把欠你的都還了,你便能放我離開?!”
而後,她就在他眼底下,將薄刀狠狠插進她的大腿,鮮血噴灑而出,將她梨白的裙擺染成火炎的紅色,她麵色慘白,卻不吱一聲,麵無表情抽出刀,再一次插進另一條腿。
她在他麵前,痛得戰栗不止,卻依舊倨傲,即便最後無力癱坐在他麵前,她一雙迷人的鳳眼冷若再也禁不起一絲漣漪,清淡淡的看著他,再問,“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往這裡……”她指了指她的心口,“再補一刀!”
他終究是怕了,真怕她狠心刺進那顆心臟,所以如她所願,他放她自由……
拓跋瑞低低笑了起來,心房卻若那把未落進她心房的薄刀正往他心房鑽進碾動,冷麵微微扭曲,若鬼魅的嗓音在安靜的房間內幽幽響起,“南玥,你最好祈求,這輩子,都不要再次出現在本王麵前……”
……
回到前殿時,沈之喬已經情緒收拾好,隻是微紅的眼眶還是被喜兒看出了端倪。
喜兒皺了皺眉,朝她走了兩步,大眼在她臉上狐疑的掃了一圈兒,終是什麼也沒問。
連煜看見沈之喬,拍了拍小手,便跑了過去,黑溜溜的眼睛精明的落在她眼睛上,糯糯道,“娘,你眼睛進沙子了?!”
“……”小青禾登時扭頭看了過來,愣了一秒,而後飛快放下手中還未吃完的糕點,扭扭的小跑了過來,拉著沈之喬的手將她的身子往下拉,“夫子夫子,我給你吹吹……”
沈之喬心裡一暖,眼眶的濕意更是矯情的往外湧了湧,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柔聲道,“不用了,夫子沒事,許是昨夜沒睡好,眼睛有些乾澀。”
雖然不懂她這麼解釋,她是否聽得懂。
“哦……”小青禾搖著頭拉長聲音,小嘴兒笑笑得彎了。
連煜撇撇嘴,顯然不是很信她的話,不過也沒說什麼。
沈之喬看了眼連煜,這小家夥跟他親爹一樣,雖是大男人,卻心細如塵,而他年紀雖小,卻已經不是那麼好打發了。
沈之喬牽著兩個小家夥準備回魂蘭殿的時候,剛走到殿門口便被人攔了下來。
連勍今日著了一身黃褐色穿金袖口的錦袍,單手無比***包的撐在門沿上,眯著眼睛,嘴角斜彎著看著沈之喬,“柳柳,本王正想你呢,你便出現在本王麵前了,你說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沈之喬嘴角瘋狂抽了抽,那種想吐的感覺又來了。
喜兒本是送她幾人離開,一見連勍,臉當即黑了,“十四王爺不是忘了我家主子說過的話了吧?!”
連勍寒寒看了眼喜兒那張冷冰冰的小臉蛋,痞痞拍了拍殿門,調高音量,“怎麼?本王占了他樓蘭君的地兒了?本王現站在門外,他樓蘭君拚死也管不了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