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喬看著他一點一點走近她,沒有一刻,她這麼憎恨這個男人。
對,是憎恨!
她瑟縮的蜷縮在床腳,神經高度集中在他手中的墨色瓷碗上。
床榻往下陷了陷。
沈之喬的心也跟著一抖。
赫連景楓坐在床沿,黑眸泛著冷幽幽清洌洌的光,涼涼道,“喝了吧!”
沈之喬搖頭,唇瓣顫抖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赫連景楓眯眼,將瓷碗往她麵前遞了遞,“聽話知兒,喝了它!”
“不”沈之喬艱難的從口中吐出一個字,雙手護住肚腹,眸內恐慌泛濫成災。
赫連景楓低頭,目光幽幽看著碗裡黑色的藥汁,“兩個選擇,一,自己喝;二,我喂你喝!”
沈之喬真恨他,臉也青了,喘著粗氣瞪著他。
她努力呼吸著,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齊暮景,你知不知你好殘忍”
赫連景楓端著瓷碗的指緊了緊,抬起寒氣漫盛的雙瞳看著她,“知兒,我會彌補你”
“我不要你的彌補,我隻要孩子!”沈之喬白著臉吼他。
赫連景楓唇瓣收緊,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傾身,一把將她拽了過來。
“啊”沈之喬嚇得大叫了聲,身子不受控製往他身上撲去。
不及她穩住身體,他又忽而將她搬轉了身體,麵對著帳頂,而他的手也隨之扣住她的下顎,逼迫她仰頭。
沈之喬渾身冰涼,這一幕,就跟她之前夢見的一樣。
眼淚從她蒼白的臉頰滑下,她死死閉咬著嘴,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怨恨的瞪著他。
赫連景楓看著她咬緊的唇瓣,目光有類似心疼的光芒閃過,“知兒,我不想弄傷你,張嘴”
沈之喬搖頭,若是目光能殺死人,他赫連景楓已經不知被她殺了多少次!
鄭靈溪在外聽見屋內的動靜,心一駭,便要推門而入,可是手才剛碰到房門,她停了下來。
耳邊回蕩的是他清冽溫醇的嗓音:靈兒,不要讓我失望!
踏上前的腳步,默默收了回來。
……
屋內。
赫連景楓迎上她倔強憎恨的目光,心房還是不可避免的疼了疼。
可是,這碗藥!
她今日必須飲下!
微微眯了眯眼,他猛地將她的下顎往下一拉,便要將藥汁灌進她嘴裡。
沈之喬唇上都是血,是被她自己咬得,也因為他突然地一拉,牙齒刮過柔嫩的唇瓣所致,便連她皓白的牙關都是血。
赫連景楓端著的藥碗生生一滯。
黑眸縮緊,再縮緊。
他逼迫自己無視,再次將碗鬆了過去。
唇上多出的那一抹冰涼,將沈之喬的心也凍得發疼了。
她幾乎要絕望得大哭出聲。
眼看著黑呼呼的藥汁一點一點靠近她的唇瓣,沈之喬終於低嗚出聲,像極了受了重創的小獸。
她難受的閉上眼,晶瑩的淚珠如瓢潑大雨從她眼眶湧出,因為這極致的無能為力的痛苦,將她蒼白的小臉印得暗淡而憔悴!
或許是她臉上的痛苦,又或許是她如小獸般無助的低泣聲,又或許是她傾盆的眼淚,赫連景楓推進藥汁的手,頓了下來。
一雙黑漆的雙瞳盯著她緊閉的眼睛,一股劇烈的疼痛又心往上,直擊他的腦門,他簇緊眉宇,眼眶竟也泛出一陣濕潤。
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沒有打消他做接下來的事的衝動。
他咬牙,聲音低低的,似哄似慰,甚至還帶了些些沙啞,讓人誤以為,他也有一些痛心的因子在裡麵,“知兒,一會兒就好,就痛一會兒。”
他說著,下顎一繃,猛地抬手往她嘴裡灌去。
萬分緊張之際,房門啪的一聲被推開。
接著一抹物體飛速朝他襲了過來。
赫連景楓眉一凜,摟著沈之喬旋身閃過,可手裡的藥汁卻灑了滿床。
抿著唇,赫連景楓看了眼在地麵上滾動著棕色細珠,眼底怒意一閃,抬頭瞪著突然出現在房門口的人。
在看到來人時,眉頭微惱的皺了皺,看向了在他身邊把不知所措站著的鄭靈溪。
“不用看她,不是她通知我的!”聲音有些沉,壓著怒意,他往前走去,“景楓,把沈丫頭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