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西域金蠶絲,是你娘給你的?”
江昭母親賀蘭朵以,是彼年西域使臣賀蘭彥的次女,汪如晦會有此一問也並不奇怪。
“是,武功也是她教。”
汪如晦輕呷一口茶,“西域金蠶絲用來暗算更加方便,正麵迎敵太吃虧,我會親自教你劍法。 過些日子還會讓譚決明教你醫毒藥理”。
江昭愣愣,“督主想我當個刺客?可我從小讀聖賢書長大,殺人這種事可做不來。”
“是嗎?那杜月容呢?”
江昭默了默,“殺一個人和殺許多人自然不同,何況當時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江昭擁有一個最俗套出身,母親被自己親爹張遠山妾室害死,張遠山毫不追查反而扶正那位花容月貌的妾,從此張家沒有江昭容身之地,身上永遠帶著繼母給的傷,五次三番死裡逃生,直到十四歲那年金蠶絲繞上杜月容的脖子,送她去見自己母親,夾縫中求生存,有時候沒得選。
“那就慢慢習慣,本督想你既然書讀得好,學什麼都會更快”。
江昭笑,“可督主不覺得我隻做個殺手有些太浪費了?”她爹是先帝元年的狀元,她得家世熏陶,“九歲熟讀四書五經,十二詠詩作賦,連續三年得簪花詩會魁首,若不是身為女子,我或許能參殿試入朝堂。”
汪如晦瞥對方一眼,“那這樣的好文采,用來寫話本子不也是一種浪費?”
江昭的臉陡然有一絲裂痕,“督主還曉得這個?”
“嗯,西廠什麼都管些”,汪如晦笑起來眼睛彎彎,竟然有一絲溫柔。
江昭開始賠笑,“生計所迫,誰讓我攤上個便宜爹?”
“你也知道是生計所迫,所以你能做什麼,都要看你以後表現,很多事不是隻會讀書就可以做得成。”
“督主似乎是過來人,於此一道經驗不少?”江昭挑挑眉看向汪如晦。
汪如晦神色莫測,“何出此言?”
“西廠成立六年,但在這之前從未聽過督主,橫空出世,來曆一定有趣”,她明白這句話必定冒犯,但她依然鋌而走險。
“五次三番試探,你很有膽。忘記現在你的命捏在本督手裡?”汪如晦隻瞥對方一眼,拿起桌上的劍擦拭。
“人與人之間相處不過相互試探底線,一開始就後退,豈不是要任督主拿捏,如此這般活與不活又有什麼關係?”恣肆話語與江昭驚冶容貌正相配,說出口便有超脫年齡的氣度。
汪如晦終於抬頭,“那你想怎麼活?”
“我想,鮮花著錦,烈火烹油,服冕乘軒,裂土封疆。”江昭眸光灼灼盯著汪如晦吐出這十六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