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其璨又看向江昭,“盼盼也不用再在祠堂關著了,回玉山閣去睡吧,我送你回去。”
韋靜嘉看著賈其璨和江昭的背影,恨恨一跺腳,揚手給了邊上站立的手下一巴掌,“廢物,連個人都抓不住,養你們做什麼的?”
“夫人,小的剛聽見那男人提起林大人,說不得他和林大人認識呢。”
“奉州城哪個不認識林同越?這怎麼找?”
“這……您要不要先問問林大人?”
“問什麼,殺了那個小賤人就是了。”
賈其璨關上玉山閣的門還未點燈便開口問江昭,“汪如晦人呢?”
“這兒呢”,背後的黑暗裡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兩個人一起回頭,江昭趕忙把燈點燃,看見將笑不笑的汪如晦坐在桌邊,“督主,我還真順理成章從祠堂出來了。”
“嗯,我什麼時候算錯過。”
賈其璨無奈地瞥一眼汪如晦,“嘿,你倆這是合起來給我捏了頂帽子出來啊,明兒全奉州城裡的人都得知道我被綠了。”
汪如晦聲音依然帶有涼意,“知道就知道了唄,綠毛龜多惹人憐愛啊。”
綠毛龜……
江昭乾笑一聲,“沒事兒都使,這下不出三天,夫人絕對要對我動手了。”
賈其璨也笑,“蘇公子怎麼還不回府?萬一秦姑娘一會子想你了要去蘇府和你密會怎麼辦?”
“停!”江昭一抬手,“睡覺,折騰一天了,都各自回房睡覺好吧!”
汪如晦幽幽看一眼江昭,“你跟我回蘇府住。”
“不……不用了吧,明兒一大早還得趕回來……麻煩……”隨著汪如晦神色越發陰沉,江昭說話聲音逐漸降低,最後變成囁嚅。
賈其璨看熱鬨不嫌事大,非常欠打地插一句嘴,“嗨喲,小晦,人家可不跟你走哦。”
晦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江昭,笑著投去一個讓人脊背發涼的詢問挑眉,沒有開口,但江昭立刻非常狗腿地上前,“回蘇府回蘇府,現在就回。”
說完又對賈其璨賠笑,“都使,我過去住一晚,明兒早晨回來哈。”
賈其璨朝江昭笑得春水搖漾,“不用急,我今兒就宿在玉山閣,我不走韋靜嘉就不會發現你不在,你午飯前回來就行。”
“那就多謝都使了”,江昭的微笑還未展開完全,就被汪如晦從賈其璨麵前拖走了。
賈其璨關上汪如晦出去的窗戶,愣怔半刻,又輕輕笑一聲,熄滅燈合衣上床,卻在帳幔下輾轉過三盞茶也未閉上眼。
突然就想起十六歲那年中烏勒將領一刀,軍醫替自己縫好傷口,愈合前夕那道疤痕癢得要命,卻不能伸手去碰一碰,稍不留神動作幅度太大,又會扯到尚留在皮膚裡的線,牽拉起傷口疼那麼一瞬,一疼一癢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他後來學會和同僚一醉方休,酒意蓋過自己身上南征北戰留下來新舊傷痕的疼,年年複年年,送走一個又一個看著自己長大的老將,資曆軍銜節節高,刀法兵法陣法皆出神入化,叫烏勒人聞風喪膽保住北境十年安寧。
於是他成為這片草原上新的黑麵殺神,終於能護好自己不再受這樣那樣的傷,再也不需要飲酒來壓製疼痛,他本就不愛酒,他本快忘了那種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