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凝依舊靜靜地坐著,她想陪著爺爺,也想要爺爺陪陪她,她實在太孤獨了......
她想去到一個不會讓她心痛的地方,可居然沒有一處能讓她容身,隻有爺爺不會嫌棄她。
不會嫌棄她臟......
薄宴淮蹲下身,看著安凝蒼白的小臉:“好了,彆鬨了,跟我回去。”
她終於有了些反應,抬起頭,看著這個讓她一度癡迷的男人,忽然之間就沒了情愛,她顫抖著唇,顫抖著聲音開口:“薄宴淮,你有什麼資格說我臟?!”
她沒有聲嘶力竭,沒有崩潰哭喊,隻是紅著眼,用近乎破碎的聲音控訴著他對她的傷害!
她不明白,薄宴淮是說她的人臟,還是說她的愛臟,還是兩者都有?
可她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她也是受害者,可是,沒有人相信她......
薄宴淮感覺心臟似乎被重物壓住,有些憋悶,他忍著劇烈的頭痛,將她擁進懷裡:“我們回去吧。”
“回去?我的孩子沒了,我們還回得去嗎?”
安凝靠在他的肩膀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從前,她覺得隻要能見到薄宴淮,就是幸福的,可現在,她就在他懷裡,卻如同身在冰窟。
因為薄宴淮不愛她。
她推開他,虛弱的聲音疏離又決絕:“薄宴淮,離婚吧。”
薄宴淮心頭猛地一顫,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抱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安凝從來都是溫順的,聽話的,甚至是有些卑微的,她從沒發過脾氣,也從來沒有違拗過他的意思。
這些年,她偽裝得太好,或許她本來就是這樣善於偽裝的人,因為一個真正柔弱善良的人,怎麼可能設計出那樣卑劣的事?!
安凝,我不會放你走,這樣的偽裝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
他似乎沒有聽見她說的話,直接將她抱在懷裡,起身帶她離開。
她在他懷中掙紮,薄宴淮扔了傘,將她狠狠禁錮在懷裡,低頭吻了上去,他貪婪地沉浸在她身上殘留的香薰氣味中。
往日,在他們接吻的時候,安凝總會下意識閉上眼睛,熱烈地回應他。
可現在,除了失望和冷漠,他再看不到她眼中的其他情緒。
不過沒關係,反正他喜歡的是這副身體,她愛不愛的,重要嗎?
一吻結束,他頭痛的症狀有所緩解,他在大雨中看著安凝精致的眉眼,撫上她的臉,他從未如此溫柔:“回去吧,彆再鬨了,嗯?”
她無法將那根刺從心中拔出,隻要回想到薄宴淮的話,她的心就會鮮血淋漓。
她看著眼前她愛了近十年的男人,無力地勾了勾唇角:“薄宴淮,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不愛我,耗著我,也是在耗著你自己!”
“是嗎?”
薄宴淮冷笑一聲,耐心耗儘,他冷著臉,打開車門將她塞進後座。
“據我所知你爺爺桃李滿天下,再敢離家出走,我不介意讓他們從調香行業裡永遠消失!”
本該死透的心猛地顫動了一下,她抓住薄宴淮的胳膊,終於有了些其他的情緒:“你要做什麼?”
他捏著她的下巴,毫不憐惜地用了些力氣:“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的聽話程度,決定了他們的未來,明白了嗎?”
安凝渾身顫抖,卻不是因為寒冷,她相信薄宴淮說得出便做得出,而且他在說出來之前已經在心裡醞釀許久。
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其實薄宴淮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所以她從前到底愛他的什麼?
她推開他的手,無力地將頭倚在車窗旁邊:“開車吧。”
薄宴淮涼涼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找出一件自己備用的西裝,丟到她身上。
安凝沒有動作,薄宴淮也沒再搭理她,二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降到了冰點。
司機沒敢回頭,弱弱地問了一句:“要不要就近找家酒店,您二位身上都濕透了......”
薄宴淮擱在座位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一直震動著,安凝聽不下去地撇了眼來電顯示,聲音有些嘶啞:“安柔的,你不接嗎?”
薄宴淮接通電話,安柔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相比於昨天,她的聲音少了些虛弱,多了些親昵。
“宴淮哥哥,我媽媽做了些你愛吃的菜,晚上來我家吧,咱們一家人一塊兒聚一聚!”
薄宴淮偏頭看了安凝一眼。
這裡離安家很近,她渾身濕透,狀態看不起來有些糟糕,正好她也很久沒有回安家看看了,就當是陪她。
“嗯。”
電話掛斷,薄宴淮開口:“去安家彆墅。”
頓了頓,他又道:“安柔確診了重度抑鬱,到了安家,不要做過分的事情刺激她。”
安凝沒出聲,這算是警告嗎?
她今天見安柔,覺得她精神還不錯。
算了,薄宴淮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我就不去了,你隨便把我放到哪裡都可以。”
她有些冷,還有些困,她真的很累。
安家那些人,她更不想見。
薄宴淮盯了她半晌,看她臉色蒼白昏昏欲睡的樣子,終究沒跟她計較,還是帶著她一起去了安家。
安家人早早就準備著迎接薄宴淮的到來,隻不過看到他身後跟著的安凝,一時間有些不自在。
安凝心中難過,原本應該與自己最親近的父親和哥哥們,如今都站在安柔母女身邊。
一家人圍著薄宴淮噓寒問暖,她被晾在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安父蹙著眉,看著她渾身濕透的樣子:“進來吧,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
安柔見父親出聲,也熱絡地上前拉著安凝的手:“安凝姐,你看你都濕透了,我帶你去樓上洗個澡,再讓李阿姨給你找件乾淨的衣服換上,彆客氣,就當自己家裡一樣!”
安凝默默抽出自己的手,雖然麵無表情,可心裡確是剜心剜肺般地疼,明明這裡,也是自己的家啊。
三年沒回安家,這裡早就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了,她的房間被堆滿了雜物,原本屬於媽媽的私人調香室也被改成了傭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