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箬有些六神無主,隻以為是弟弟出事,於是跟公司請了假,又給喬安明打了電話,對方也是不接,她便隻能給他留了一條短信:“我要回宣城一趟,可能我弟弟又出事了。你有時間給我回個電話…”
短信發過去之後遲遲未回,杜箬便收了幾件衣服和簡單行李就打車往火車站趕。
火車站或許是這世界上最繁忙的地方,永遠人群喧嚷。
售票大樓門口有推著早餐車的小販,杜箬買了一包牛奶吸著往售票大樓裡走,買票的隊伍已經排得有些長,她在門口轉了一圈,最終選了最裡麵的那個售票窗口。
身邊都是匆匆踏上旅程的人,有可能是歸程,也有可能是去到另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開始另一段人生,隻是大多數人的表情都很木然,腳步煩亂,而杜箬被擠在人群中,不小心被人推到,對方見她嘴裡吸著牛奶,一手拎著一包行李,另一隻手護著挺起的肚子,便也隻能眉頭皺了皺,給她讓出點位置…
而在不算太遠的崇州,剛過早晨八點,陽光已經有些刺烈,斜斜地透過厚重的窗簾,將光線撒在綴著大朵波斯菊花紋的地毯上。
喬安明的手機就放在窗戶前的桌子上,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有風吹進來,將窗簾的邊緣撩起一點,手機旁邊的那疊協議文件被吹得“嘩嘩”響……
那其實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夏日清晨,街上車輛如織,人來人往,喝著咖啡或咬著包子開始一天的工作和繁忙,而杜箬那袋牛奶吸到快完的時候,終於輪到她買票,她依舊將喝空的牛奶袋子銜在嘴裡,彎腰從包裡有些吃力地掏出錢包,將頭往窗口努力探了探……
“麻煩,給我一張今天最早去宣城的車票…”
她幾日前曾經窩在喬安明的懷裡說了一段很矯情的話。
她說:“老喬,如果哪天我們必須走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彆告彆了吧,就當從來沒有遇到過,刪掉手機號碼,刪掉聯係方式,一覺醒來,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一覺醒來,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喬安明在急救室門口的長椅上醒過來,熬了大半夜,體力不支,便用雙臂支著額頭,就那樣睡了一小時,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靠近九點,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緊閉的急診室大門,門上那盞亮著的紅燈依舊沒有滅。
顧瀾已經被推進去一夜,護士進進出出,但秦醫生一直都沒有出來,喬安明就坐在急救室門口等了一夜,不敢去問任何人顧瀾在裡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