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佩茵越罵越得勁,但聲音不穩,身子又虛弱,罵得刀口越發疼,隻能一手按住腹部,一手又撐著躺下去。
喬安明一直沒怎麼言語,慢慢踱步到床前,喊了一聲:“媽……”
“彆叫我媽,當我死了就行!你回桐城跟狐狸精過吧,還回來做什麼?”
任佩茵的孩子脾氣又上來了,喬安明沒轍,隻能將她的床板搖下去,讓她躺著,最後才說:“彆總是說胡話,以後我不去桐城了,那邊公司基本已經步入正軌,我會安排其他人去管理……”
“什麼?”老太太大驚,這個彎轉得忒急了,她一時拐不過去,“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打算搬回崇州,桐城那邊,不去了…”
“那狐狸精呢?孩子呢?安明,你能不能說清楚!”任佩茵更急,喬安明卻背過身去,撥弄著桌子上那束剛送來的康乃馨,良久才回答:“她有她的去處,我不清楚,至於孩子…我會另外打算!”
江磊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總覺得今天的喬安明看上去陰冷森寒,正打算給顧瀾打電話,卻見喬安明推開病房門走出來。
江磊趕緊迎上去:“喬總,您找我有什麼事?”
喬安明用手指劃過額際,抬頭看著江磊,一字一句說:“也不算什麼大事,隻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打算換個城市工作?”
莫佑庭開車帶杜箬回市區。
她之前已經跟喬安明同居在彆墅一段日子了,所以市區的出租屋早就退了,現在突然回來,好像連容身之處都沒有了。
莫佑庭知道她的境況,自己先主動開口:“要不先搬我公寓住段時間吧,我那邊有多餘的臥室。”
杜箬當然不會答應,笑著拒絕:“不用,我這樣搬過去算什麼?到時候打擾你泡女人就不好了。”說完她還努力笑了笑,笑得臉上的慘妝更加詭異。
莫佑庭坐在駕駛座上,傾身過去替她擦眼角花掉的彩妝,附和她的玩笑:“沒關係,我很少帶女人回去,如果哪天真不小心被你撞見,你就當不知道。”
“怎麼能當不知道?你們要是鬨出什麼動靜,我又不是聾子!”
“行,還能開玩笑!”莫佑庭終於鬆了一口氣,一路都見她繃著一張臉,就怕她突然一根筋崩斷,“我發誓,我不會帶女人回去,再說你現在也沒地方可以住了,住我那裡,我還能照應一下你。”
這是他的實話。
杜箬現在大著肚子,在桐城舉目無親,他怎麼放心她一個人。
可是她不能去。
“真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不能再去麻煩你,更何況你媽很討厭我,要是知道我住在你那裡肯定會衝過來殺了我!”杜箬刻意將這些話說得稀鬆平常,說完還不忘皺了下鼻子,“所以我還是不去找死了,你媽我可是領教過的!”
“好,你要是怕我媽說閒話,那明天我們就去扯證!到時候名正言順,你是她的兒媳婦兒,而且你也已經答應要嫁給我!”
杜箬哭笑不能:“傻瓜,那是演戲!”
“可是我想把它變成事實!”
愛情裡的偏執,他縱容她演戲,縱容她把他當成一個道具,也縱容自己這樣心甘情願的入戲!
杜箬看著莫佑庭認真又倔氣的樣子,突然就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像姐姐輕斥弟弟那樣說:“彆孩子氣了,這種話怎麼能夠亂說,你是莫佑庭,莫氏餐飲的唯一繼承人,整個桐城到處都有你家開的酒店和餐廳,怎麼可能娶我這種女人,所以彆任性了,我謝謝你,所以我不能害你。”
多美妙的拒絕辭啊,體貼溫柔到近乎仁慈。
她的臉又挨得特彆近,剛剛還親昵地刮了他的鼻子,莫佑庭無力看著眼前的女人,哭過的眼眸裡清冷透亮,莫佑庭在她烏黑的眼珠裡看到絕望的自己。
你是否經曆過類似的拒絕?溫柔到近乎殘忍,可又不給你任何回轉的餘地。
“杜箬,我肯定上輩欠了你。”他還是沒有把話說死,隻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走吧,那我給你去酒店開個房間先住一段日子。”
“不用了,送我去小冉以前住的地方吧,她離開桐城之前把鑰匙給我了,房子還沒到期,我還能住段日子。”
鄭小冉的房子地段還不錯,周圍有菜場和超市,隻是過於老舊,擁擠潮濕,再加上一段時間沒人住,屋裡一陣黴餿氣。
莫佑庭一百個不願意:“還是住我那裡去吧,大不了我把公寓給你住,我住回家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