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繼元,不必再偽裝了,”許老看著眼前的自己的徒弟,竟然無奈地笑了笑,隻不過這笑裡充滿著一種悲涼的意味,“因為你是我的徒弟,我知道我最開始注意到你,是因為什麼。”
因為他對名和利的渴望清楚地寫在了他的眼睛裡,還有那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果斷。曾經許安很欣賞這種果斷,卻未曾料到他會走上歧途,如今看來,當初也不過是引狼入室罷了。
程繼元本來還想再多做一番解釋,可是看著許安像是看透了自己一樣的眼神,那眼神裡還包裹著一樣他最不想看到的東西——可憐。
是的,許老在可憐自己。
“許安,你彆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程繼元就像是一隻沉睡了許久,一直憋著一口氣的狼一般,狠狠地衝許安怒吼道。
“裝不下去了嗎?”許安歎了一口氣,慢慢搖了搖頭。
“對,是我和林律聯合起來,殺了你女兒!殺了安家一家!你那可憐的幸運地逃出了那次的火災的外孫女,也被我們用車子撞下了山崖!這樣你滿意了嗎!”程繼元歇斯底裡地衝著許安怒吼道。
“彆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了,我現在已經是人上人了,誰都沒有資格看不起我!”
許安看著程繼元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心裡剛剛猜測到事情的真相的時候的那種憤怒的心情,早就當然無存。
這個自己悉心栽培了這麼多年,甚至視為己出的徒弟,竟然是一個這樣的貨色,不僅殺害了自己的全家,甚至到現在都不曾有一絲悔過。
許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此刻的神態才像極了他這個年齡的人,疲憊不堪地看著眼前麵紅耳赤、青筋暴起,甚至冒著紅眼的程繼元,一下子沒有了問下去的欲望。
“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這件事我不會再追究你了。“許安不再看他,默默地走到辦公桌前,抽出了一本文件。
“又是一個想讓我離開的人,哈哈哈!“程繼元像是發了瘋一般,仰著腦袋大笑了幾聲,說道,”你們想讓我走,我就得走?憑什麼!我這麼多年努力換來的東西,憑什麼你們一句話就讓我一無所有!“
聽見許安沒有回答自己的話,程繼元回過頭來,看著眼前重新帶上了老花鏡,正在翻弄著文件的許安,心裡不由得警鈴大作。
“你在做什麼?“程繼元冷冷地問道。
“你不再是許氏家族的繼承人,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能走多遠走多遠,不要再回來了。“許安沒有看他,但是話語裡還是在警告著他。
“你在修改遺囑?“程繼元赤紅著雙眼,看著許安,說道,”你不能改,除了我,你哪裡還有什麼繼承人!“
許安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打開了桌子上的傳呼器,準備讓保安將程繼元帶走。
哪知道程繼元一個箭步衝上來,一下子將那傳呼器摔到了地上,摔了一個粉碎。
“程繼元,你知道你在乾什麼嗎!”許安憤怒地在座椅上站起來,大聲地指責著眼前的男人,“我已經很可憐你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嗬?可憐?”程繼元狂笑了一聲,說道,“我程繼元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憐!”
“給我滾!現在馬上給我滾!”許安一邊衝著程繼元憤怒地喊著,一邊不由得被氣得開始大喘氣,開始咳嗽個不停。
“我錯了,許老,給我個機會吧,不要趕我走,徐氏企業需要我的!你沒有彆的繼承人了!”程繼元的表情一瞬間五花八門,像是瘋癲了一般。
“我就是把它全部捐出去,也不會給你找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許安憤怒得語氣強硬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接著,許安想拿起那本文件,程繼元一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箭步衝上來,就跟許安搶那本文件。
一邊搶,一邊還念念有詞道,“許氏集團是我的,誰都不能把它拿走!”
可是許安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哪裡搶得過一個比自己小三四十歲的人,爭執之中,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腦袋磕到了旁邊的一個尖細的座椅腿腳上,瞬間沒了聲音。
程繼元順勢一把拿過來了文件夾,翻開一看,還是一份可以生效的遺囑。
他不由得喜悅了起來,回過頭來,剛想對著這老東西說幾句,就看到地上擴散出一大攤的血漬。
一片血泊之中,一個老人靜靜地躺在那裡,眼睛大大地睜著,死不瞑目。
“許,許老……”程繼元震驚當中,手裡的文件夾應聲而落。
他顫抖著走上前來,輕輕地試探了一下許安的呼吸。
“啊……許老,許安,死了……”程繼元一下子坐在了旁邊的地上,也沾染上了一些血漬。
“這可能怎麼辦……”
程繼元慌亂地從地上站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心還是著急,甚至飆出了兩行淚。
這種自責後悔的情緒僅僅隻持續了一分鐘,程繼元臉上的表情,慢慢由著急或者說是悲傷,變成了勾起嘴角抑製不住的笑的狀態。
“許安死了,遺囑還在,那許氏,就徹底是我的了!”程繼元興奮地嘟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