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擠出了這幾個字。
還會再有的,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了?阮寧淵心中反反複複地將這句話揉碎再重新拚合,最後低低地應了一聲,“哦。”隻是下一秒,她就再次暈了過去。
隻是,這一次暈的時間很短,在醫生還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緩緩地睜開眼睛醒過來了。醫生進來後,隻是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叮囑好好休息,便又再次出去了。
阮寧淵愣愣地看著左靳南,似乎有些無法接受剛剛聽到的那些話,不願意去相信,輕聲地問,“你是在嚇我,在騙我的,對不對?”
左靳南沒有回答,右手在臉上搓了一下,地下了頭。
那一刻,阮寧淵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掏空了一般,雙眸無神地盯著病房的某一處,孩子沒了,孩子,是她的孩子,本來應該還有五個多月就該降生了。雖然還不知道她是男孩還是女孩,可她早就已經幫她買了許多的嬰兒衣服。
嬰兒床也買了,隻是商場缺貨,還沒送過來。
可是,現在告訴她,孩子沒了?
阮寧淵隻覺得有一隻手拿著一把刀狠狠地紮進她的胸口,痛得她想要逃離,可此刻,她動不了,也不想動,任由這痛楚在全身蔓延開來。
左靳南從未見過阮寧淵這副神情,甚至比當初奶奶去世後的樣子還要令他恐懼害怕好幾分,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可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阮寧淵一動未動,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了一個小小身影,模糊不清,她看不清楚她的樣子,更看不出她到底是女孩還是男孩。她邁動著她肥肥的雙腿,朝自己跑來,她想要伸出手的那一刻,那小小的身影就消失了,不見了。
眼淚緩緩無聲地留著。
“寧淵,以後還會有的。”左靳南極為艱難地開口,順便抽了張紙巾,想要幫她擦去眼淚。
可他沒想到,這句話就像是一根火柴,瞬間點燃了她心頭的怨氣與怒火。
要是他不開出那個條件,要是她不去見什麼鄭先生,談什麼合作,孩子還會在的,不會就這麼沒有了的。可現在他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嗎?
她拍掉他的手,眼淚無聲地流著,幾乎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質問,“左靳南,你說以後還會有?怎麼有?我隻要這一個,你把這一個還給我,還給我好不好?”
“寧淵,你冷靜一點!”
左靳南抓著她的雙肩,神情滿是心疼與無力。
阮寧淵不停地掙紮,擺脫掉他的禁錮,手背上的針頭也在扭動的時候直接掉了出來,哭聲尖利,一聲聲,撕心裂肺,“左靳南,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為什麼連我這最後一點點的幸福也要全部都剝奪走?”
這痛,椎心泣血。
她儘全力想要保護的孩子,就這樣離開了自己,所有的過往在腦海裡閃現,初初知道懷孕那一刻的幸福與愉悅此時想起來,格外地諷刺與錐心。
左靳南不忍看她,眼眶也不由地紅了起來,扭頭走出了病房,耳邊她的哭聲依舊繼續著,斷斷續續,卻從未結束。
這個孩子,於她是幸福,於他又何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