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2)

第153章

新年以後,石米漲到銀三兩至五兩,加上沉重的賦役,民不聊生,大量災民棄耕逃亡,很多村莊變成無人村。伴隨旱災出現蝗災、疫災,導致了小農經濟的全麵崩潰,並激化了社會動蕩。

鐘奎沒說全麵的是,這次大旱,不僅僅是豫省,它遍及晉冀魯豫陝甘寧,範圍之大,災情之烈,幾千年罕有。

題外話,且看一大臣奏疏:

“......自去歲一年無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間,民爭采山間蓬草而食,其粒類糠皮,其味苦而澀,食之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後而蓬儘矣,則剝樹皮而食。諸樹惟榆樹差善,雜他樹皮以為食,亦可稍緩其死。殆年終而樹皮又儘矣,則又掘山中石塊而食。其石名青葉,味腥而膩,少食輒飽,不數日則腹脹下墜而死。民有不甘於食石以死者始相聚為盜,而一、二稍有積貯之民遂為所劫,而搶掠無遺矣。有司亦不能禁治。間有獲者亦恬不知畏,且曰:‘死於饑與死於盜等耳,與其坐而饑死,何若為盜而死,猶得為飽鬼也。’

最可憫者,某某城西有糞場一處,每晨必棄二、三嬰兒於其中,有涕泣者,有叫號者,有呼其父母者,有食其糞土者。至次晨則所棄之子已無一生,而又有棄之者矣。

更可異者,童穉輩及獨行者一出城外,更無蹤影。後見門外之人炊人骨以為薪,煮人肉以為食,始知前之人皆為其所食。而食人之人亦不數日麵目赤腫,內發燥熱而死矣。於是,死者枕藉,臭氣薰天。縣城外掘數坑,每坑可容數百人,用以掩其遺骸。臣來之時,已滿三坑有餘,而數裡以外不及掩者又不知其幾矣。小縣如此,大縣可知;一處如此,他處可知......

然臣猶有說焉。國初每十戶編為一甲,十甲編為一裡。今之裡甲寥落,戶口蕭條,已不複如其初矣。況當九死一生之際,即不蠲不減,民亦有呼之而不應者。官司束於功令之嚴,不得不嚴為催科。如一戶止有一二人,勢必令此一二人而賠一戶之錢糧;一甲止有一二戶,勢必令此一二戶而賠一甲之錢糧。等而上之,一裡一縣無不皆然。則見在之民止有抱恨而逃,飄流異地,棲泊無依,恒產既亡,懷資易儘,夢斷鄉關之路,魂消溝壑之填,又安得不相率而為盜者乎。此處逃亡於彼,彼處複逃之於此,轉相逃則轉相為盜。此盜之所以遍天下之故也。”

趙德昭後世身在地球時空的改革開放後的時代,早已解決了溫飽問題。他雖然是貧困鄉村的孤兒,卻也沒有餓肚子的經曆。關於饑荒,也就在電視裡看到過那些可憐的非洲災民,但那畢竟是遠方異國,難以感同身受。

今天,看著身邊這個精瘦的漢子,冷漠的表情、顫抖的語氣,講述那非人的慘景!趙德昭第一次感到,這世界恐怕沒想象的那麼美好;他對自己的選擇開始懷疑:“科舉,真的能讓我和我的家人幸福安康嗎?”

但是,不走科舉之路,還有其他的路嗎?

趙德昭一時間陷入茫然、彷徨之中。

鐘奎揉了揉眼睛:“讓趙少見笑了。”舉起酒杯,向趙德昭示意了一下,使勁喝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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