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程然幾句話,果然對他起了很大作用。
周略臉色一垮,神情再次萎靡下來,眼眶有些通紅,低著頭不吭聲,在心裡進行劇烈的糾結鬥爭。
紀程然繼續說:“你迫於經濟的拮據讓人利用,為了錢財拋棄良心和尊嚴,在你雙手沾滿血腥的那一刻,可有想過那些被你殺害的人有多麼無辜?”
周略心頭一凜,臉上肌肉緊繃而鐵青,額頭上滿是汗水,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父母他們怎麼樣了?”他一開口,聲音沙啞。
“目前在醫院接受治療,你父母本來就有心臟病,得知你所作所為後,一下子氣急攻心,心在還在昏迷著,不過你放心,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回答他的是顧勇,他低頭看了眼桌子上的證據,又說:“周略,目前警方在你住處取證的結果已經出來,證據確鑿,你老實交代,也許還能爭取從寬處理,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便是鐵了心要讓你父母為你感到羞恥。”
紀程然插口道:“在第一次案子中,趙天海和李在華都是酒吧的常客,你們早已認識,所以你摸清楚他們每天幾點離開,又會往哪條路回去。趁著那天晚上天氣寒冷行人稀疏,將他們騙到另外一條道路。緊接著你們三人又‘碰巧’遇到一個單身女人走在路上,於是你慫恿他們兩人去糾纏那個女人,而你則在背後給他們盯梢,我說得對嗎?”
周略震驚抬頭看他。
“你嘴上說是為他們盯梢,實際上,卻是準備從背後襲擊他們,趁他們不注意時殺個措手不及,隻有這樣,你才能順利得手,不然,以你的力氣,就算有工具在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解決掉他們。”紀程然目光冷冽地射向他,“估計趙天海和李在華到死都不知道,是你設計了這一切,包括那個半夜三更出現在街上的女人,也是你的同夥之一,對吧?”
周略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一股寒氣從腳底湧上心頭,此時他看向紀程然的目光,就跟見了鬼似的。
這些事,這些細節,明明隻有他知道,為什麼他那麼清楚?
“在一起案件中,你負責從背後偷襲,你的女同伴負責引誘獵物上鉤,而最後的現場處理,能夠將一個屠殺現場處理得一乾二淨,恐怕也是你那位女同夥,還有另外一位專門負責跟你聯絡的同夥。”
周略沉默不語,心裡波濤起伏。
沒錯,負責擊殺趙天海和李在華的人是他,殺死劉兆的人也是他。因為他反應靈敏,而且膽子夠大。在足夠的利益麵前,即便殺人,他也能咬咬牙下手。
隻是,要他出賣同夥,卻比殺人還困難,因為他比誰都知道,那兩個人的手段和背景有多麼可怕。
他曾經想過拒絕,在殺趙天海和李在華的時候,看著沾滿血腥的雙手,他也曾經害怕過、愧疚過,想過洗手不乾,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可人一步錯了,還能有後退的機會嗎?
一步錯,步步錯。他已經殺過人,他們就不會再讓他全身而退,如果他退出,那麼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他自己。
直到再一次殺了劉兆後,他心裡僅存的一絲歉疚和恐懼,再也沒有,反而還感到一種前所未有體驗過的另類刺激,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一下子就斷了氣沒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