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蕩,不確定他是否已經得知了什麼。
咽了咽口水,迎著逼視,她喘了口氣,清脆回答:“林硯,我未婚夫叫林硯,他也是我上司和大學學長,這次我是跟著他一起來的。不信你可以去安小姐那裡查,是不是有這麼一號人。”
“哼!”回答她的,隻有一個不屑的語氣。
他沒再說什麼,而是轉身走到書桌前坐在,姿態慵懶地靠在椅靠上,手垂在椅側下,將那支沒點燃的眼擱在桌麵上。
粟薇薇被他捆成一條毛毛蟲,在地攤上蠕動了幾下,沒掙開,雙腳又無法站立,隻能仰麵躺在地上,滴溜溜的眼珠子轉得飛快。
她不知道那聲哼,代表是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該死的男人到底有沒有發現異樣,或者說,他什麼都沒發現?
“喂!我真的不是故意冒犯你,把我放了,我會給你賠禮道歉的。”眼看男人自從坐在書桌上就沒動靜,她呆了一會,開口試探。
“閉嘴!”暗啞的聲音含著不容置喙的霸氣命令。
這個聲音……真像紀程然的,不過他是不會用這樣惡劣蠻橫的語氣,跟她說話的。
除了擔心紀程然的安危,她現在又麵臨著能不能脫身這個困難。饒是她心思活絡,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看這情形,他應該暫時不會對她做什麼。
粟薇薇壯了壯膽子,又說話:“我可以閉嘴,你能不能先把我鬆開,剛才綁太緊,血液無法順暢流動,我手疼腿疼,腰酸背痛,腦袋也暈暈的。”
既然不能來硬的,索性就先示弱,反而女人裝裝柔弱也不可恥。
“真的,我剛才後腦勺撞到地上了,現在很暈沉,很可能會摔成腦震蕩。還有脖子,剛才被刀刃劃了下,已經傷到動脈,我感到血液源源不斷流出來,再流下去,你就算不殺我,我也會休克死去的……”
他越不搭理,她就越喋喋不休說個不停。橫豎一個態度:你不放了我,我就煩死你!
書桌前,男人緩緩睜開眼皮,目光停留在地上那一團桌布上。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在他麵前這樣聒噪吵鬨了。
無論她是什麼人,隻要他想捏死她,幾根手指就足夠了。但這一刻,他卻突然打消了主意,也不去理會,就那樣任她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說個沒完沒了。
到了後半夜,粟薇薇口乾舌燥,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沙子,喉嚨乾啞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頹然不已,跑也跑不了,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萬一大小姐他們發現她丟了,上來找她時,豈不是連救命都喊不了?
越想越後悔,差點沒把腸子悔青了。她發現這一晚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後悔中度過的。
巴黎的冬天沒下雪,不代表就不冷,尤其對於從小在南方長大的她,更是受不了冷。前半夜被他丟在地上,就算有地毯,也渾身凍得瑟瑟發抖,四肢早已麻木冰涼僵硬。
身體上的不適還是其次,心靈上的折磨才更致命。
她多希望,紀程然能夠像往常那樣,在她身陷危險時突然出現,像救世主拯救她於水深火熱。
她等了整整半夜。
如果他沒事的話,一定會來救自己的,可她等了這麼久,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