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
鬆鶴樓的晚宴其實就是一個麵子工程,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恒階也不是當刺客的人選,所以蘇子弗答應得很爽快;恒階心裡的預感得到證實,看著蘇子弗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感慨之餘,關照了夥計兩聲,直接過了大街,進了對麵不遠處的小沛客棧,直接上了二樓。
小沛客棧的二樓被幾個北方來的學子包下了,正在擦拭樓梯扶手的客棧夥計客氣地朝恒階點點頭,他認識恒階是對麵布行的掌櫃,也曉得樓上的學子是恒階的朋友;恒階回了一個微笑,熟門熟路地走到最北麵的一間客房,門開著,五個年輕人正在裡麵喝茶;司馬懿看見恒階,笑著問道:“恒兄,有什麼好消息跟我們分享?”
恒階在司馬懿對麵坐下說:“沒有好消息,是我丟人丟到家了,劉備的手下竟然知道我和曹安民的身份。”
“他們是知道曹安民的身份。”司馬懿遞給恒階一碗茶:“不用咬牙切齒,劉德然、蘇子弗來,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但是這兩個人出現,從蘇子弗說服陳忠開始,一切都變了。你要調整心態,曹丞相請你來,隻是要你關注沛城的一切,並不是要你有所作為。”
恒階接過茶碗,沒好氣地說:“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曹丞相征辟你,為什麼又拒絕了?”
司馬懿淡淡地說:“袁紹也征辟我,答應了哪一個都是得罪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我們出麵?”
恒階的表情恢複了正常:“劉德然請我去鬆鶴樓赴宴,晚上你們和我一起去,替我壯壯聲勢。”
“不。”司馬懿的眼中閃過意思寒光,他很清楚恒階陰險的用心,不悅地說:“我們隻是朋友之間的來往,不想被人誤會是曹丞相的人,你這種公事我們就不參與了;如果你擔心其他問題,我們晚上也會在鬆鶴樓吃飯,會看情況照應你的。”
恒階的小心思被司馬懿說破,有些尷尬地說:“仲達,你想多了,那就這樣說定了;對了,廣陵的那個傳聞是真的,劉備確實寫信給江東的世家,想要沽名釣譽。”
司馬懿搖頭說道:“恒兄,言重了,現在看,劉備是白費那個心機,不過想想曹丞相,殺了一個邊讓,差點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要是有一日劉備擊敗呂布,兵力直達廣陵呢?他和孫策就必定有一戰,到了那時候,江東的士族會如何選擇?除非孫策在江東不殺人,否則劉備現在的舉動就會起大作用。”
恒階意外地問道:“你認為呂布必敗?”
司馬懿肯定地點頭說:“兵敗琅琊,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郝萌叛變,讓呂布對原先並州舊部以外的人不再信任,聽說陳宮都被呂布棄用,兗州、徐州投奔呂布的人都大失所望。這也是張飛、郝萌、蕭建能在東海、彭城兩郡與呂布軍殺得難分難解的原因。沒有徐州本地士族的支持,呂布隻要再敗一場,就覆水難收了。”
看其他四人紛紛出言讚同,恒階一口茶都沒喝,站起來就走了;司馬懿、司馬孚、殷武三人在徐州遊曆了三個多月,加上崔琰、公孫方是鄭康成的學生,一直居住在徐州,熟悉當地的情況,得出這樣的結論的可靠性很大,恒階不敢耽誤,需要立即向許昌傳遞情報。
司馬孚有些擔心地說:“二哥,其實你沒有必要把話說得那麼直接,恒階這個人的氣量不是特別的大。”
司馬懿擺擺手說:“無妨,現在局勢沒有明朗,我等無需站隊,得罪一兩個人也沒什麼關係;要不是大哥囑托,我都不想來這一趟,殷武你別笑。”
殷武忍住笑說:“仲達,你總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可實際上,天下之大,又有幾個人能做你的主?”
崔琰迫不及待地補了一刀:“扮豬吃老虎,疑心病。”
司馬懿再度擺手說:“不是我疑心病重,我明白大哥的用心,幫著曹丞相完成一個任務,哪怕我不願意做官,簡在帝心,曹丞相也不會再為難我;可是,大哥的這個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你越是表現出能力,曹丞相反而越不會放棄。”
殷武等人不再說話了,現在群雄逐鹿,對於人才的需求是實實在在的,不管用不用,各個軍閥都表現出求賢若渴的架勢,崔琰、公孫方躲在鄭康成門下讀書多年,其實不就是在躲袁紹嗎?可司馬朗已經投靠了曹操,司馬懿沒辦法像兩人一樣做縮頭烏龜,除非是跑到江南或者巴蜀去,讓曹操得不到一點消息。
公孫方笑道:“仲達,沒那麼嚴重,我敢說,隻要曹丞相沒有擊敗袁紹,一切都是笑談,沒必要當真。”
司馬懿的擔心未嘗不是一種炫耀,司馬懿家族可是河內望族,在曹操與袁紹都想爭取的河內郡舉足輕重,隻要曹操的腦子沒讓驢踢壞了,就不會去激怒司馬家族;可是崔琰看出了一點不一樣,司馬懿剛來徐州的時候,注意力全部在呂布身上,可是現在,司馬懿似乎對劉備更感興趣。
司馬孚站起來說:“反正時候不早了,不如出去逛逛,早點到鬆鶴樓占個好位置,一邊飲酒一邊看街上的美女,總比在客棧乾坐著強。”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明知道司馬孚隻是嘴上過過癮,一個個還是沒打算放過司馬孚,說笑著站起來,把房間留給司馬懿、司馬孚的書童,並肩下樓,走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