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才用凝重的聲音繼續道:
“就好像,感受過這種獨特恐懼的我……”
“將來遲早有一天,會在同樣這般恐懼中,歸於寂滅……”
天仇這句話光說出來,便彷彿又感受到了那種恐懼感。
他瞬間又想到,此前對宿流提及的“命運”的感悟……
他不禁懷疑,或許整個萬族的命運,便是寂滅於那恐怖的抹殺規則之中?
天仇倒是並未因萬族註定的寂滅而慌張悲觀。
畢竟,那應該是距離他,很遙遠很遙遠的事了。
可能萬萬年之後,甚至億億年之後。
他活在當下,自然沒必要杞人憂天。
反倒是,他又從這個角度想到……
或許“抹殺規則”,和所謂“命運”,也有着某種聯繫?
其實準確說,“命運”,應該是和一切都有聯繫。
天仇思索一番,依舊沒有結果。
他越過這個話題,又繼續道:
“除此之外呢,尺素大師的說法,也給了我一點啟示。”
“本來在白鴿異象后,很多特殊轉盤被抽取卻並未消失。”
“我當時還想着,等白鴿異象結束,去專門研究一下那些已抽取而未報廢的特殊轉盤。”
“卻沒想到後面又來了黑點異象,導致那些轉盤全部被吸走。”
“以至於現在,已抽取而未報廢的特殊轉盤,一個也沒有了……”
“不過我想,尺素大師應該沒有撒謊——”
“每一個特殊轉盤中,都有一縷抹殺規則。”
“或許我不用等有人抽出強制抹殺,直接研究特殊轉盤,也能有一些收穫?”
“正好前輩您,不是也希望我能多收集一些特殊轉盤嗎?”
江異點頭。
他也沒指望天仇真有什麼建設性的收穫。
不過他對那抹殺規則的恐懼感受,倒是形容得非常貼切。
沒錯,江異自己也感覺到,那股彷彿來自靈魂的恐懼,異常宏大。
確實讓他想到一個詞——
寂滅……
就好像,不單單是個體的死亡。
而是一種,比死亡,更恐怖的消逝……
死亡……
寂滅……
江異突然想到,長生獸常說的一句話——
周而復始,天道輪迴……
從這八個字來理解,所謂“死亡”,似乎便只是輪迴中的一點。
當下一個輪迴到來,曾經“死去”的,似乎可以“復生”!
包括十萬年後的時代下,萬族中不也流傳着,滅絕的長生族和不死族,即將復蘇的消息嗎?
包括江異已知的,特殊轉盤中的特殊選項,就存在有復活類的道具。
包括在桑田之中,長生獸小白死了,江異也沒有傷心。
因為他知道,歷史上的小白,就是死在了這一時期。
但十萬年後,它又回來了。
也就是說……
死而復生,滅絕後又復蘇……
這類情況,在萬族中,並不是什麼打破認知的存在。
所以,死亡和寂滅,應當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死亡是輪迴中的一點。
是“生”的對立面。
是“生”的因,亦是“生”的果。
但所謂“寂滅”,似乎是一種跳出循環的存在!
比如萬族都知道的——
一旦抽出【強制抹殺】,那麼即便是【替死鬼】這類的復活道具,也無法保住性命了!
萬族也是早就確定了——
被【強制抹殺】的存在,是不論通過什麼手段,也都無法再活過來的!
即便逆轉了時間,也無法將其復活!
所以從這個角度……
強制抹殺造成的“死亡”,確實是比普通死亡,更高一級的存在!
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跳出生死輪迴的存在!
那麼是否又可以理解成……
抹殺規則,不僅凌駕於一切規則之上。
它甚至,跳出了這世間的生死輪迴?
江異曾設想的球形命運線體,囊括了這世間一切萬物……
然而此刻他卻覺得,那由命運線構成的獨特球體中,或許唯獨沒有囊括抹殺規則!
天仇剛剛覺得,“抹殺規則”和“命運”之間,有什麼聯繫。
而此刻江異卻覺得……
或許,它們之間的聯繫就是——
命運涵蓋了世間一切,卻唯獨無法掌控抹殺規則!
或許,那些從特殊轉盤抽出抹殺規則的……
並不是命運如此,而是抹殺規則如此!
包括,為什麼疊加了再多幸運屬性,也依舊無法影響抽特殊轉盤的概率?
就是因為其中那一縷抹殺規則?
可如果真這樣設想的話……
這般甚至凌駕於命運之上的存在……
怎麼可能是身處命運洪流中的江異,能夠領悟的呢?!
這一瞬間,江異下意識自我懷疑。
不過很快,或許是天仇自信的感染,或許是臬兀老怪的存在。
他又覺得,沒有什麼不可能!
所謂恐懼,不過是對未知的幻想!
他於這命運洪流之中,亦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憑什麼就領悟不了抹殺規則?
更何況……
江異又看了一眼自己漆黑詭異的模樣。
便越發覺得——
他,一定可以!
天仇不知道江異想了些什麼。
他對自己的自信,似乎是與生俱來。
這時便又為自己規劃道:
“收集特殊轉盤是一方面,旁觀他人抽出【強制抹殺】,我也會跟上。”
“而且,等到騰蛟族被滅絕,我的心態應該會發生變化。”
“到時候再感悟抹殺規則,或許效果更好!”
江異點頭,此刻夜深,中心區域原本大量聚集的萬族玩家,這時也緩緩退場。
只有高台處的個別大佬,又繼續進高塔內探索,同時商議着些什麼。
天仇表達了自己會好好領悟抹殺規則后,便也重回了他的九幽黃泉。
而江異,則帶着小銀龍又回到巢穴空間。
此刻可是深夜。
平時白天都能呼呼大睡的長生獸,這時卻並沒有睡。
而是坐在床頭,托着微胖的腮幫子,不知思索着什麼。
而在茶几那邊,兩根黑色燈絲,正待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甚至時不時地,互相抽對方一下。
那詭異焦灼的氣氛,好像分分鐘要打起來的樣子。
不對,準確說,好像分分鐘,都要吞了對方一樣。
不過,有吞了對方想法的,顯然是那個發育還不完全,話都說不清楚的小胚胎。
它瞪着明顯比它更強的小燈絲,嘴裡囔囔着“火火火火火”,好像吞了小燈絲這個獨特的“火”,它就能變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