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兒倏地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躺在自己身側的男子。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而他似是知道她在看他一般,溫聲道:“睡吧。”
這是自洞房花燭夜以來,他們第一次同塌而眠。
……
清晨,整個京城被籠罩在一片白霧之中。
今日例行大早朝,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從各個方向,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江府的馬車行至宮門口停下,車廂內伸出一隻布滿皺紋的手,輕輕的將車簾撩起。
車廂內的老者,在下人的攙扶下慢吞吞的下了馬車。
受蕭璟月命令早已候在宮門的蕭二立即上前,拱手行禮:“見過江丞相。”
江丞相認出蕭二是蕭璟月身邊的人,目光微閃,沉聲問道:“何事?”
蕭二在江丞相耳邊低語了兩句。
江丞相聽罷,沉默片刻,什麼都沒有說,轉身朝宮門走去。
而蕭二完成任務後沒有離開,回到原來的位置,牽著兩匹馬,目不斜視的站著,等候蕭璟月下朝。
一個半時辰後。
金鑾殿內群臣爭執不休,猶如晨曦的菜市場一般熱鬨。
除了自持身份的太子和八皇子安安靜靜的站著一言不發之外,分彆站在文臣和武將最首位的江丞相和蕭璟月皆眼觀鼻鼻觀心,身為眾臣之首卻根本不理會自己後方那些人如何爭吵。
從進入金鑾大殿開始,翁婿兩人沒有任何交流,甚至連視線都沒有對上過。
落座在龍椅上黃袍加身的皇帝眉目陰沉的望著下方的臣子,麵上能看出明顯的不悅,卻沒有出言阻止。
今日的早朝,皇帝在正式提了淮河河堤崩塌一案和曾府尹一案,處罰了不少涉案官員。
此事本該到此終結,誰知江丞相突然出列,當眾參太子不說,還提出廢儲。
太子平庸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潼淮府的事情嚴格論起來,責任在工部而不在太子,太子即便受了牽連,也罪不至廢儲太子一位的地步,群臣不明白江丞相怎麼突然就看太子不順眼了,紛紛看向上方的皇帝。
然未等他們看出個所以然來,便見一向在早朝上鮮少開口的蕭將軍突然出列,和江丞相唱反調,力保太子。
這下子,滿朝文武全都炸了。
且不說太子該不該廢,單是蕭璟月和江丞相在金鑾殿上唱的這出“翁婿反目”的戲碼,群臣紛紛表示看不懂。
一向明裡暗裡和江丞相有些不對付,直接把作為江丞相女婿的蕭璟月歸入敵方的李蘊都驚呆了。
李蘊下意識看向太子。
太子卻沒看他,眉目低垂的站在大殿中央,並未對蕭璟月的出言相護露出半分驚訝。
李蘊見狀,頓時就明白了。
雖疑惑個中緣由,可眼下蕭璟月是幫他們這邊的,他沒理由拆蕭璟月的台。
當即給站在自己身後的幾位朝臣使了個眼色,那幾位朝臣立即出列附和蕭璟月。
文臣這邊有人附和蕭璟月,武將這邊自然也有人支持江丞相。
想當年江丞相獨子江時暮還在時,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在軍中頗負威望,為人亦和善,因此即便江時暮去世多年,朝中至今有不少武將念著昔日同僚的情誼,在文臣武將爭執時,護上江丞相幾句。
於是乎,本該莊嚴肅穆的大殿,變成了一個堪比菜市場熱鬨的地方。
八皇子麵色沉沉的望著蕭璟月,眼底各種各樣的情緒不斷翻湧。
再看沉默不語的太子時,垂落在身側的手緊了緊,眼底無聲的劃過一道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