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秀琴找到喬家明可確確實實費了不少力氣,她每天趁著傅子瑤出去買東西的功夫尋著海市的醫院找,她知道依照梁吟秋的風格,給喬家明安排的醫院不會是什麼三流二流醫院,所以順著大醫院入手,奔波了一個星期,倒也終於功夫不負苦心人,在中心醫院找到了他的身影。
不知為何,即使他已鬆了鬢角,白了頭發,生了皺紋,不複當年的英俊挺秀,傅秀琴還是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了他,他身上總是有一股子力量,不服輸的力量,很桀驁的眼神,這一點兒,傅子珩很像他。
喬家明是來護士站拿藥的,他感覺到有一雙目光在注視著自己,迎麵看去,熙來攘往的人群中立著一個華發蒼顏的女人,眉目和善,與世無欺,用一種渴求、憐惜、憤懣等各種情緒交雜的眼神盯著自己,這個眼神他不敢忘,也很難忘,癡愣愣地看著她,未發一言。
相比雲珠,他不怕見傅秀琴,與雲珠重逢,他會慌亂的躲開,與傅秀琴重逢,他卻能很平靜的注視著她的眼,當年他就說過,傅秀琴於他而言是親情,而雲珠於他而言,是愛情,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感,對待的方式自然也有所差異。
喬家明走到一個安靜的走廊,傅秀琴隨之跟著,在家裡幻想著見麵一刻所有的憤怒場麵,都沒有上演,他們竟是出奇的平靜,像對一個陌生人。
“我恨你”傅秀琴說的第一句話,語氣中確實滿是責怨,卻沒有聲嘶力竭,喬家明亦是冷淡的點點頭,輕聲說了句“我知道,恨我的人,何止你一個,還有我的兒女。”
“你還知道自己有兒女,你活著怎麼不來見我們,即使你有罪,你終歸是孩子的父親,這段孽債,本該結束於三十年前,你服刑的那一日,可萬萬沒想到那個律師竟然把你救出來了,而今提起’父親’這兩個字,你不羞愧嘛!”
“羞愧侮辱,我早就受儘了,三十年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我早就嘗遍了人間百味。”
“哼”傅秀琴冷笑出身“嘗遍人間百味的,該是我吧!你毀了我的一生,現在又幾乎乎毀了你兒子的一生。”
“這是誰都始料未及的事兒。”喬家明歎口氣。
傅秀琴接著道“我來找你,是問你要個電話,你畢竟是他們的生身父親,也該找個時間,見見他們,也不枉你一世為人。”
“他們不會想見我的,我早就拋下了你們,他們恨我還來不及。”
“你知道他們恨你就好,說明你還識趣。”傅秀琴說著遞上自己的手機,喬家明撥了自己的手機號,抬頭遞手機時,才發現他們的身後,多了一個傅子珩。
“是你”喬家明不知該怎麼應對,隻蹦出這兩個字,傅秀琴驚道“子,子珩,你,你怎麼在這兒。”
傅子珩沒有回答任何人的問題,愣愣地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才拉起傅秀琴的手,柔聲道“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