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雨雪愈發下的大。逆風而行,侍從手裡的紙燈籠不出百步便被吹熄,實在艱難。好不容易到了燕王的住處,蕭晟旌的鞋襪已經濕透了。
興兒心疼極了自家主子,正準備上前勸告,卻見蕭晟旌站在流瀉出的昏黃燭光中,堅毅的臉有一半陷在陰影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
一時間,興兒也不敢多說什麼,安安靜靜退到一邊,等著主子的吩咐。
蕭晟旌在門口停了停,抬腳跨過門檻。
燕王的屍體已經被安置到床上,蓋著厚厚的錦被,看上去如同睡著了一般。
青磚地上扔著一把泛著寒光的寶劍,劍刃上沾著幾點鮮血。
長歡後背挺得直直地跪在床邊,聽不見一點兒啜泣聲。
蕭晟旌的腳步忽然有些慌亂地停在原地,不再上前一步。
方才一路趕過來落在肩頭的雪花,此時此刻已經融化,雪水緩緩滲入肩頭,蕭晟旌恍然未覺,緊縮眉頭,看著長歡的背影。
“本王會將燕王厚葬,”沉默片刻,他又補充道:“依照國君的禮儀製度。”
那單薄的背影依舊紋絲不動。
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氣,蕭晟旌又望了望床上早已僵硬的燕王,上前一步,伸出手,不由分說地將長歡從地上拉起來。
幽暗的燭火下,將長歡臉上的淚痕照得清清楚楚。
蕭晟旌的手不由得鬆了兩分:“人死不能複生,再多眼淚,也不能將燕王從閻羅殿哭回來。”
跳動的燭燭火映照在長歡絕美的臉上,猶如鬼影。
長歡的目光猶如利刃,將蕭晟旌的肌膚一刀刀剜下肉來。
“王爺的心意可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