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還真得把那如同小山一樣高的賬目給核實清楚,然後發現其中的問題。按照道理這是審計局的事情,因為他們更專業,也更權威,但是安必信偏偏把這事情交給了向晚所在的事務所。
而且還找了一個非常堂而皇之的理由,說他們現在信不過彆人,隻信得過他們。說這話的安總,說這段話的時候可讓人感動,但是其實說白了,是不想再花錢請人介入,而且審計局的那般人,還說不定不會幫忙呢。
不過這麼多資料,讓向晚一個非專業的人士看著,的確有些頭疼。她揉了揉自己已經疼得厲害的額頭,準備先出去走走,也就當透氣和放風。隨著工作量的加大,她和蘇蘭已經暫時入住到安必信公司。
甚至於,她還有了一間單獨的,自己的辦公室。
不過都是上班,安必信還是事務所,向晚並沒有感覺太大的不同,大概是因為一直都是認真工作的關係,所以她也不是很能分清楚裡麵具體的區彆。可是等到從自己的辦公室裡走出來,她才發現之前是自己想得過於簡單。
當她看到那麼多陌生的男女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向晚也會覺得不大自然,然後快走兩步,去到了沒有人的天台上,想借此放鬆一下。她給自己伸了一個懶腰,想著如果安必信的案子塵埃落地,她一定要厚著臉皮去給蘇蘭請一個假,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那個如同工作狂一般的女人,應該不會給自己假期吧。而且想想她上次帶淩曖回家,向晚還是有些不大舒服。雖然蘇豫事後也坦白,蘇蘭那樣是因為想要給他最好的伴侶。
她習慣性地想要找一個角落隱藏自己的身子,這樣在沒有人注視的時候,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她一麵琢磨著,一麵往外移動著腳步,可是最後卻張大嘴巴,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因為,在那個她想著呆著的角落,還站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男人身子上有向晚熟悉得不行的慵懶,收拾得比他們那一晚匆匆見麵的時候,似乎好了不少。
陳嘉。
向晚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這裡是安必信的大樓,陳嘉是安必信的員工,所以他們見到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看來之前蘇蘭的分析的確沒有錯,雖然不大明白為什麼會那樣做,但是陳嘉的跳樓,的確隻是用來吸引媒體注意的一個手段。
所以就算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也是他故意為之。
向晚吐了口氣,雖然她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也的確已經將陳嘉看作是過去,並且正在努力地忘卻當中。可是當他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向晚的心中,還是會莫名覺得一痛。
然後,心亂如麻。
“阿嬌。”就在向晚準備從陳嘉的身邊擦身而過,裝作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時候,他突然淺淺地說出了個稱呼。
那個向晚曾經無比懷戀,可是終歸也隻能是懷戀的稱呼。
“我會一輩子叫你阿嬌阿嬌,這樣我就可以效仿著漢武帝,給你建造一座金屋,然後將你藏在裡麵。”這句話陳嘉隻說過一次,但是向晚卻記住了一聲。
隻是,現在聽著,她渾身都不舒服。
她告訴自己,陳嘉口中的那個阿嬌,根本不是自己。於是她抬起頭,昂首闊步地從陳嘉的身旁走過。對,隻要他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那麼她就還有理由去逃避。
可是,就在她離開的時候,手被陳嘉給握住了。
“晚晚,我們聊聊好不好?”他很是認真地看著向晚,語氣也近似於哀求。向晚很了解陳嘉,知道他是一個非常要強的男人,就算他們以前的生活有些清貧,他也很少去求人,尤其還是現在,這樣低三下四的請求。
她頓了頓,看了陳嘉一眼,然後就要快走著離開。
“你躲著我,是因為你還無法放下我們的過去,是不是?”衝著向晚離開的背影,陳嘉喊出了這一句話。他是多了解向晚,所以知道她是一個非常戀舊,也非常容易習慣的女孩。
她可以在極短的時間,適應身邊的人和事情,然後習慣著和他們相處。而當她一旦習慣的時候,就會在他們發生改變的時候,變得猝不及防。
過往八年,他很了解向晚。
向晚聽住腳步,陳嘉的話,的確給她帶來了極大的觸動,隻能微微歎了口氣,然後頓了頓,將身子緩緩地轉了過去,努力地用平靜到極致的聲音開口。“那你想要和我說什麼?”
她得向陳嘉證明一件事情,證明他已經將他們的過去放下。就算心裡麵會痛,她還是躲不過,逃不了,那些過去形成的傷害,如果想要徹底的治愈,可不能一直都捂著。
讓自己死心,就是讓陳嘉死心。
陳嘉倒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向晚一眼,這樣的她,倒是前所未見。微微頓了頓之後,緩緩開口。“我想和你聊聊我們的事情。聊一聊那晚,我為什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