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老嬤嬤是從前伺候張太後的姑子,如今朝勢更迭,底下的人要麼惴惴不安,要麼當道作惡。
“你個小賤蹄子,我隻當你是睜眼瞎,還敢騎到你姑奶奶頭上了。”
兩個小宮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求著老嬤嬤原諒,一身縞素襯得臉上的巴掌印子更加紅腫。
“我看你倆是不想活了,在今日生事端就是對先帝的大不敬。”其中一個姑子一腳踏在其中一個身上。
杜蘅與蘇子衍站在遠處,望著那兩張青澀的麵孔,將一切聽了個清清楚楚,杜蘅微微歎了口氣。
“看來是她兩個不懂事惹了嬤嬤生氣。”杜蘅緩緩向前邁步,幾個嬤嬤見她過來,眼睛眯得像個枸杞,恍惚地行禮“不知她二位是犯了什麼錯事。”
“這兩個本是長春宮上半夜守燈的宮女,奴才見她二人偷懶,本想訓斥兩句也就罷了,誰知她二人不肯聽訓,反而變本加厲。”這老姑子穿的是中品蠶絲雲緞,裡襯繡了一排密密的銀線,看來平時的待遇也是極好的,怕是狐假虎威慣了。
“你可是伺候過太後的李嬤嬤?”蘇子衍的聲音穿過空氣,穿破月光下的塵埃。
“是了,還是大人見識高”她有些洋洋得意,瞧啊,我是太後的人,這滿殿的人都是知曉的。
杜蘅好整以暇“看來她二人確實該罰,隻是先帝仍未滿百日,太後一人操持大局,身邊仍需老人照料,嬤嬤回還是早些回去,好生侍奉太後娘娘。”
李嬤嬤剛想開口,隨即又感到一陣羞惱,她這是在提醒她不過是個伺候過太後娘娘的舊奴才,偏生她的話說的巧,人又挑不出錯來。
“你二人竟如此犯懶,便罰你們日日清掃太極殿,架上不許見塵。”杜蘅頓了頓,已是酉時了。
兩個小宮女連忙應下,叩了幾個頭便下去了。
“杜太傅真是心善,見不得人苦。”蘇子衍開口就是一句諷刺,他對她這種學不會明哲保身的做法感到嗤之以鼻。
“借了蘇相的光罷了。”起風了,杜蘅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細細的沙啞,眉宇間已有了些疲憊的神色,打了個哈哈便回了殿裡去陪侍。“今日風大,蘇相還是多穿些好。”
闔宮的黑白隻剩這紅牆綠瓦還有些顏色,東長街的儘頭,往石影壁一轉,則是宮門,蘇子衍的貼身小廝候在那。
“隻是不知杜太傅是個什麼樣的人。”
“兔子護彘罷了,她自小就不是蠢的。”
蘇子衍在馬車上閉上眼,一身矜貴,仿佛周遭事物皆與他無關,夜也快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