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阿叔突然明白了她為何堅持要走這條搖搖晃晃的路了,有人生病,就得有人治病,而杜蘅想要治的是天下無數像阿杏一樣的病人。
杜蘅臨走之前,囑咐呂峰以豬油硫磺熬皂,留下了一支名貴的珠釵交代他帶著阿杏去看病,順便買些女兒紅裝。
晚些時候,蘇子衍來的很急,他帶著個兜裡從窗子裡進了屋子“呂叔,今日是怎麼回事?”
“回大人。”呂峰本欲行禮,卻被蘇子衍端著手扶起來“今日杜大人清早就來了小店,我本欲轟她走,她卻直言並不是為了當年的事來,沒想到有人也得了這消息,在甕裡動了手腳,還是阿杏撞了出來,我與杜大人才幸免於難。”
“呂叔,在我心中您早已是我的家人,您又何必客氣。”蘇子衍早已聽說了這件事,呂峰來了京城隱姓埋名一年有餘,他便發現了他,呂峰當時也年輕,愣是應了下來,這麼多年蘇子衍明裡暗裡扶持他許多,也算是告慰了父母在天之靈,蘇子衍撥了撥晃眼的油燈“杜蘅,就沒再查下去?”
“杜大人隻是交代我們不要輕舉妄動,說是明日就派杜府的親衛過來,叫我們正常買賣,不必害怕。”呂阿叔猶猶豫豫,斟酌半晌才繼續說道“衍之,我覺得她不像是個壞人,她還把那名貴的玉簪留給阿杏,說是看病用錢,還說讓我買些女兒紅裝回來。”
蘇子衍越過呂峰,果真看到一襲湖藍色的長裙靜靜地躺在桌板上,領口與袖口皆被繡上了花朵的樣式。
“嗯。”蘇子衍應了一聲,心中有著萬千思緒“她向來是見不得彆人苦,阿杏今日可有受到驚嚇?”
“阿杏近日的精神越發的好了,我糊塗了一輩子,今日聽了杜大人的點撥,才明白阿杏心中所願。”呂阿叔為著自己心中那絲厭惡生了愧疚之情,他越愧疚就越不知如何麵對妹妹,從軍十六年,他隻學會了行軍打仗,與女人打交道他可半分不會。
“呂叔,你也不必擔心,我的探子一直在這附近,出了異動,便會第一時間報給我,你與阿杏隻需要過尋常日子就好。”蘇子衍隱匿在袖袍下的手握成拳頭,蠕動嘴唇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心中驚懼,杜蘅能夠查到呂叔,那麼對於當年的幕後主使更是輕而易舉,他無法用人的性命去冒險,他或許是該與杜蘅好好談談了。
呂峰合眼沉沉地思索,杜蘅與衍之並不是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十分相似,他眼底一熱,說出來的話也不成語調“衍之,你瘦了許多,往後要多吃些好的,莫虧待自己,這麼大的官更要愛惜自家,都說伴君如伴虎,行事也要小心。”
蘇子衍臉色嘩變,總覺得他有些交代後事的樣子“呂叔,怎麼這麼說。”
呂峰從鼻腔裡發出了個音,心裡打定了主意,臉上賠了笑臉“隻是好久不和你說話了,你如今這樣穩重,司軍大人心裡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