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裡。
太後坐在上首,停下手中的筆,打量了一眼候在下麵的張瑞權,悠悠開口道“今天可是就要起行去北邊了,皇帝可有說過什麼沒有?”
“姑母放心,皇上並未說過什麼,隻在前日賞賜了些錢財下來,說是去了那邊也有傍身的東西,彆叫人欺負了。”張瑞權有些洋洋自得的意味,他對自己的禦下之術還是有些信心的,覺得皇上這叮囑,實在是白白操心。
太後嘴角釀出一個諷刺的笑,眼中陰雲密布,她這個侄兒實在是實打實的草包,皆因在他念書時她自己還沒站穩腳跟,處於自顧不暇之時,也沒什麼多餘的心思去管教他,等成了人,在京城中有著太後這個倚仗,更是作威作福,沒什麼武義卻有一身橫肉,太後曾費儘心思想要教教他,誰知過了三年五載他卻還是沒個長進,誰又能欺負的了他去。
“皇帝當真是這樣囑咐?”太後蹙起眉,壓迫地看著張瑞權走上前來,皇帝自從上次來過,便甚少來給她請安,今日派人去請了,才匆匆答應,不知是她多想了,還是彆的,皇帝的心思卻是越發難猜了。
“皇上是這樣交代的,隻是……”張瑞權欲言又止地行了個禮,太後麵色不悅地開口“有什麼便說什麼,有姑母在這兒你還怕些什麼?”
張瑞權眉頭顫了顫,對上太後不虞的神色,趕緊收斂了神色低下頭告罪“是大伯父,是大伯父要瑞權帶話給姑母,說是想讓昭兒表妹妹來陪著姑母住上幾天,為姑母分憂解難,請姑母安排一下。”
胡扯。
皆是胡扯,太後心中腹誹,族中多是重視男兒輕賤女兒之輩,太後與這個哥哥向來關係不親近,也就是近些年,先帝身體垮了之後,才略略改善,她畢生籌謀,終至今日掌握整個後宮,張氏盛寵不斷,然張氏是出了名的依靠女人提起來的家族,族中沒有什麼武將。讓張家嫡女此時進宮,無非是提前來學些規矩,為將來作國母做些準備,順便監視著她,以防她脫離張家的掌控。這個女兒的進宮更像是提醒她,哪怕她尊榮至此,不過也是被人踩到泥裡的塵土罷了。
太後皮笑肉不笑地撫著護甲,她的目光重新聚到張瑞權身上打了個轉轉,敷衍地回答他“哀家明白了,一會兒哀家就問問皇帝的意思。”
齊姑姑掀簾進來“太後娘娘,皇上來了。”
太後扭頭,捋了捋耳邊的發絲,重新簪了簪頭上的珠翠雙鳳金步搖,她坐正身子,一道明黃的身影從屏風後走進來,不過小半月不見,皇帝竟又長高了些,連帶著臂膀都粗了不少,皇帝今日彆了一個墨黑而鑲嵌玉石的吊墜,倒是有些逍遙的意味在裡邊。
“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張瑞權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