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馬車上,杜蘅小心翼翼地把狀紙收好,心裡的一塊大石總算是放下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蘇子衍看她這個樣子,不自覺便含了一分脈脈的笑意,問她:“今日進行的如此順利,你可稍稍放些心下來。”
路上的雪已化了不少,不像昨日那樣難以行走,杜蘅捏著帕子,也不看他,隻說道:“今日的順利是叫我意外,這個名叫張習文的叫我驚訝,談吐與見識都不似一般商販,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來頭。”
“我知道的也不甚多,隻聽說他參加過三次科舉,卻都不得而終,不得已才走了從商這條路。”蘇子衍昨日趁杜蘅進宮麵聖之時,去戶部把今日要來的這些人都查了查底細,有的是祖上就開始從商,有的是舉家搬來了京城從的商,隻有這個張習文記載的資料不是很詳細,姚頌也隻說新朝更替,一些重要的冊子已經遺失了。
過了好一會兒,杜蘅才接著說:“你有幾日不上朝了?”
蘇子衍奇怪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也是毫無保留地回答道:“得有七日了,怎麼了?”
“沒什麼,你把這些要參選的商賈的女兒的名單給皇上一份,太後娘娘多日沒有動作,我這心裡實在惴惴不安。”杜蘅用手指扭擰著衣角,自從上次在姚頌的婚宴上曾派人送過一碗無毒的補品,再沒有聽到過有關太後的什麼。
蘇子衍也思索一番,這幾日的行事都是十分順暢,這反而叫人有些不知所措,如若太後做些動作,他們也還好應付些,他說:“你說的極是,這才是叫人最為擔心的。”
馬車不緊不慢地往杜府趕著,趕到門口,杜蘅卻看著一些穿著宮裝的下人站在杜府門前,她叫車夫再快些“快些,再快些。”
杜蘅率先下了車,蘇子衍看著她著急地樣子,輕輕歎了一口氣,來的正是那日跪在庭院中的小六子,她快步走過去。
“請杜大人安。”小六子率先向杜蘅請安,他心中對杜蘅昨日的善意十分感激。
在衣袍之下,小六子的膝蓋裹了一層厚厚的布,昨日他忍著痛回了廡房,咬著汗巾才將皮肉與衣物分開,勉強上了藥裹了布,方潤卻又將他派了出來。
“小六子公公不必多禮,不知您今日過來是要做些什麼。”杜蘅走近了些,他在壽康宮的位份低,隻帶了兩個人過來。杜蘅又走近了些,將聲音放的更大了:“您的腿傷可好些了?”
“托大人的福,奴才是個命硬的,已經好多了。”小六子鄭重的跪下,想要重重地磕一個頭,杜蘅伸出手墊在他的額頭上,頭上的氈帽一晃,掉出個四四方方的小紙塊。
杜蘅把這個小紙塊夾在指頭縫裡,笑意如同寒冬時綻放的綠梅,後邊跟著的也是些乳臭未乾新來的小太監,他們瞧她麵相柔美,言語溫和,心中頓生親和之感。杜蘅微笑著將手背到身後:“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