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今日來，是太後娘娘特地要奴才來杜府請您與蘇大人過去一趟。”小六子將來杜府這幾個字咬的極重，他並不明白太後是如何得知杜大人與蘇大人在一處的，但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杜蘅麵上不動聲色，風吹動了發絲，她把發絲往耳朵後邊彆彆，低著眼說：“還請公公等我再去梳妝一番，這日頭毒辣，什麼時候發絲散了我都沒發現。”
小六子帶著兩位宮人候在了杜府門外，卻見從杜府裡不緊不慢地走出一個侍女，穿了一身青綠色的衣裳，像一朵即將開放的小小迎春花，綠鵲從朱紅色的食盒中笑意盈盈地端出來一盤雪白的糖蒸酥酪，在這冰冷的冬日發出了一點光亮，她目中秋波流轉地開口：“我家姑娘吩咐，幾位貴人公公來通報一趟屬實辛苦，要奴婢拿些吃食來。”
小六子與身旁的宮人麵麵相覷，在衣服上搓了搓手，把糕點接了過來，低聲道：“杜大人太過客氣了，奴才在這兒謝過杜大人了。”
綠鵲盈盈施了一禮，收了食盒回了杜府。
小六子將那碟子糕餅與兩人分了分，他們都是方潤手裡頭的人，不過是個包衣出身，從沒見過這樣好的吃食，也沒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兩個小的不會收住心思，吭哧吭哧地吃著糕點，肖想著綠鵲頭發上簪的那朵絹花。
杜蘅正係著脖頸下的最後一粒扣子，看見綠鵲進來，才關切地問道：“外麵怎麼樣？”
她是故意叫綠鵲去送，綠鵲的心思多，也會打扮自個兒，在這些成日謹小慎微的小黃門麵前，更如同一位清秀的麗人。美麗的事物總是最容易令人放鬆警惕，也最是有毒的。
“正如姑娘您所料，這些個醃臢貨心思並沒有全都向著宮裡頭的那位，奴婢把糕餅拿出來，一個個都跟餓狼似的。”綠鵲放下食盒，綠鵲回想著他們的神情，心裡也有一絲絲的後怕，害怕杜蘅有一日真的將她送了出去。
杜蘅瞥了她一眼，看她心事重重的，便開口喚了她一聲。綠鵲失神地對上她的眼，杜蘅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溫柔的語調像是春日裡山穀中的潺潺流水，安撫她道：“這些日子你辦事辦的不錯，待你出嫁的侍候我也不會薄待了你，定為你備一份殷實的嫁妝。”
綠鵲有些難為情，眉目濯濯，恭順地一笑：“謝姑娘。”也可稱得上一個妙人兒了。
杜蘅帶著兩個丫頭出了門，蘇子衍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她帶著笑意，道了一句：“剛才就聽見你們主仆說說笑笑。”
“自然是說些女兒家的私房話，這些蘇大人也想聽聽麼？”杜蘅的耳朵尖上帶了些緋色，好像四月的桃花尖尖上那點粉色，全點在了她的雙耳上。
外麵候著的小黃門恭恭敬敬地迎她們出來，剛才的喜氣一掃而光，全被惶惶不安代替。
不過是天際烏雲含雨重，樓前紅日照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