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看了紙條便把它放在燈罩裡燃了,裡麵寫的“小心”二字不能不叫她擔憂,連著催促了車夫兩三次,才被蘇子衍製止。
太後坐在壽康宮主位上,手不停地撥弄佛珠,天色不早,她穿戴的倒是齊整,平日裡不曾帶過的金鑲玉十二鳳步搖,都拿出來了戴在頭上,墨色的長袍用金線繡著金燦燦的牡丹花,長長的指甲染的赤紅。
一隻黑貓跳上了太後的膝蓋,太後捋捋它的毛,緩緩睜眼,輕言細語地說“不急,不急,馬上就要到了。”黑貓舒服的發出呼嚕聲,在她懷裡蹭了蹭。
杜蘅與蘇子衍到了殿裡,兩人一起問了安,太後還在漫不經心地逗著貓,也不叫人起來,跪了好一會兒,太後又把齊姑姑叫到了跟前,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
齊姑姑將雙手垂於腹前,臉皺的像個剝了皮的核桃,慢慢悠悠走到蘇子衍身邊叫他起身,卻沒有叫杜蘅起身的意思。
蘇子衍站起身,看不出喜怒,也並未開口追問太後。
“蘇大人,可是對哀家這一行徑不滿啊?”太後說道,有些詫異著看他沉得住氣,摸著貓的手一頓,睨視著底下的眾人,說出來的話都帶著輕蔑的意思。
蘇子衍一笑,沒有答這個話,反而開口說道:“太後娘娘定有太後娘娘的道理。”
“杜蘅,你可知罪。”太後眯著眼壓迫地看向他們兩個,嘴角醞釀著一個嘲弄的笑,眼中是深不見底的幽譚。
杜蘅的手心有些涼涼的汗,她飛快的想著這幾日的作為,多日不見太後,她並沒有在她能夠得著的地方做些彆的動作,非說有,那便是昨日救下了小六子,但看他今日安然無恙,必然也不是這事,杜蘅聲音微微一抖開口:“微臣不知。”
“好一個微臣不知。”太後的聲音透著淩厲,這其中的殺意藏也藏不住,順手將旁邊一個花瓶掃到了地上,聲音如鼓槌一般“砰”的一響,杜蘅剛才還疲乏的神思一下驚醒過來,又重新縮了縮跪好。太後讓齊姑姑端著個東西下來了,責問道:“先帝在時,曾不準你過問前朝之事,你可倒好,先帝走了還不足半年,你就把當年的事給我翻出來了,你眼裡可還有皇帝,可還有哀家這個太後。”
齊姑姑呈上來的是白紙黑字,對杜蘅的控訴,杜蘅將雙手舉過頭頂來接,卻見齊姑姑越過她,直直地把這紙交給了蘇子衍的手裡。
“蘇大人為皇帝器重,更何況這事還與你爹娘有關,你可好好看看,看看咱們這位太傅,都做了什麼好事。”太後眼角斜斜一飛,目光如炬地盯著杜蘅,杜蘅唇齒微微一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卻什麼都沒有說。
蘇子衍捧著這張文書,好好看了看,上麵寫著:杜蘅目無先帝,不僅不承恩卻違背先帝遺言,私自查看戶部典籍文書,又寫杜蘅德行有虧,無法教育皇帝,卻仍不可讓賢,做鳩占鵲巢之事。樁樁件件都是致死的罪過,蘇子衍揉一揉太陽穴,將文書端端正正地捧在手上交給了齊姑子。